紫禁城的琉璃瓦在秋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檐角铜铃随着穿堂风叮咚作响,却掩不住太医院方向传来的阵阵喧哗。当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架着刘贵人闯进诊疗室时,熏得满室药香的楠木药柜都跟着晃了三晃。刘贵人头上的赤金步摇歪斜欲坠,锦袍下摆还沾着半片草屑,最要命的是腰间束着的月白绸带松垮垮垂落,棉絮正顺着褶皱簌簌往下掉,惊得正在称药的李太医手一抖,戥子上的朱砂全撒在了医书上。
"快!给贵人诊脉!"李太医抖着雪白的山羊胡,指尖刚触到刘贵人手腕就触电般弹开——她广袖滑落处,半条青鳞假蛇正顺着袖口往外溜,蛇头用黑曜石镶嵌的眼珠在光影里泛着冷光,尾部机关牵动着鳞片微微起伏,瞧着竟比真蛇还瘆人。
"蛇——!"新来的小太医尖叫着往后一跳,屁股撞在药柜第三层,装着人参鹿茸的青瓷罐稀里哗啦摔了一地,百年野山参滚到刘贵人脚边,被她无意识地碾成了碎末。
刘贵人早已面如金纸,指着门口的方向尖声嘶喊,发髻上的珍珠流苏甩得满脸都是:"是沈微婉!是她用这妖物吓我!"话音未落,腰间棉垫彻底滑落在地,砸得青砖"咚"一声闷响,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新棉花团,其中一团竟还缠着蛇尾状的暗绿色布条,显然是匆忙中塞进去的。
李太医捡起假蛇,指尖捏了捏棉花团,突然仰头大笑,胡子都笑成了麻花:"妙啊!好一个'金屋藏蛇'!不对,是'锦袍藏蛇'!"他抖着假蛇尾巴,机关带动蛇头突然吐出红信子,吓得旁边煎药的小太监把药罐都扣在了头上。
消息传到御花园时,沈微婉正扶着太湖石喘气,五个月的孕肚把月白罗裙撑得像个圆鼓鼓的糯米团子。她听完春桃的禀报,"惊讶"得捂住嘴,指缝里却漏出狡黠的光:"刘贵人肚子里怎么会有假蛇?"她转头对春桃眨眨眼,长睫在阳光下投出扇形阴影,"我前几日见她在御花园逗波斯猫,特意让针线房做了条会动的软皮蛇当玩物,难道送错了地方?"
春桃立刻矮身应和,脸上写满无辜:"小姐不是让奴婢把蛇送给慈宁宫的'雪球'吗?许是小厨房的杂役送错了路子,误打误撞进了刘贵人的妆奁?"两人说话间,明黄色的仪仗已绕过九曲桥,皇帝隔着雕花屏风就听见了动静,龙袍下的手指笑得直颤。
"婉儿啊,"皇帝掀开轿帘,看着沈微婉圆滚滚的孕肚,又想起刘贵人的"假孕闹剧",终于憋不住笑,玉带扣都跟着晃悠,"你这礼物送得别致,直接送到人家肚子里去了?"
沈微婉福身时,指尖偷偷掐了把身旁萧煜的胳膊,后者穿着石青色常服,袖口被她掐出个月牙印。"父皇说笑了,"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发间琉璃簪子晃出细碎光芒,"许是刘贵人喜爱此物,特意贴身收藏呢。"她突然惊呼一声,抚着肚子往后退半步,"哎呀!莫不是刘贵人觉得孕妇都该养蛇?臣妾这就把肚里的娃......"
"使不得使不得!"皇帝吓得连连摆手,拂尘差点抽到随侍太监的脸,"你可别学她那套歪门邪道!"
萧煜无奈地叹了口气,替沈微婉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泛着薄汗的额头:"好了微微,别逗父皇了。"他话音未落,李太医捧着描金托盘匆匆赶来,托盘里的棉花团还沾着几根假蛇鳞片。
"陛下!"李太医气喘吁吁,胡子上还挂着药渣,"刘贵人肚里除了棉花假蛇,还有半块发霉的桂花糕!"托盘里的点心边角发黑,显然是御膳房扔掉的次品。
沈微婉凑近一看,拍手笑得前仰后合,孕肚都跟着晃悠:"呀!这不是三日前御膳房扔掉的点心吗?刘贵人怎么藏肚子里了?莫不是想留着饿了吃?"
正被嬷嬷架着过来的刘贵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锦帕都快绞烂了:"沈微婉!你血口喷人!是你设计陷害我!"
"我陷害你?"沈微婉故作委屈地抚着自己的真孕肚,那里正有小生命轻轻踢动,"我这五个月的肚子可是李太医亲自诊过的喜脉,不像某些人......"她顿了顿,指尖点着托盘里的棉花团,"肚子里藏着棉花和馊点心,还夹着条假蛇,也不怕半夜被吓醒。"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憋笑到肩膀发颤,有个新来的小太监"噗嗤"笑出声,立刻被总管太监一个眼刀瞪得缩到假山后。皇帝看着托盘里的"赃物",龙颜大悦地一拍扶手:"好!好一个刘贵人!来人,把她拖到浣衣局去,让她给刚出生的小皇子洗尿布,好好学学什么叫'孕妇本分'!"
"不要!"刘贵人尖叫着挣扎,发髻彻底散了,金簪子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我是被沈微婉坑的!她用假蛇吓我,害我假孕败露......"
"哦?"沈微婉挑眉,指尖绕着腰间的锦带,"那你且说说,我这假蛇是如何钻进你肚子里的?难道是你自己觉得好玩,特意塞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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