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我声音异常平静,"李明,想要更多话语权是吧?成,负责设备升级的事你全权负责,预算两千。觉得太少,现在就可以卷铺盖,没人留你。"
李明眯起眼睛,似乎在测试我的底线。
"默哥,你负责制定新的安全预案,包括应急撤离路线。花蕊,你去踩点新场子,两周内给我份详细报告。"
三人各自应了声,气氛稍微缓和。
"散了吧。"我简短地结束了会议。
李明抓起他那个印着"电脑公司"的破双肩包,摔门而出;默哥去了训练区,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沙袋上;花蕊则不紧不慢地收拾桌面的茶杯和纸张,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
夜幕降临,我独自爬上厂房天台。从这个高度正好能俯瞰整个城中村——密密麻麻的违建楼房几乎紧贴在一起,晾晒的衣物在夜风中摇曳,空中纵横交错的电线如同一张巨网。远处,深圳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与这片贫民区形成鲜明对比。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花蕊走路永远那么轻,像只猫。
"介意我坐这儿吗?"她问。
我摇摇头。她在我身边坐下,塞给我一支红塔山。我接过来,用口袋里的老式防风打火机点上。
我们沉默地抽了会烟,夜风微凉,卷走了烟雾。
"你看那栋楼,"她忽然指向对面一幢居民楼,"三楼右边数第二个窗户,窗帘后面有人。"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隐约能看见窗帘后有个人影,但这再正常不过了。
"那家伙盯梢咱们已经三天了,"她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用军用望远镜,从不挪窝。"
心里咯噔一下,我下意识地问:"你确定?"
"后门小巷子里也有人,不同的面孔,轮班的。从珠海回来就开始了。"她弹了弹烟灰,"那帮人专业得很。"
"警察?"
"不像,"她摇头,"条子办案没这么多耐心。我看像地下的人,冲着咱们来的。"
我沉默不语。如果真有人盯上了我们,这厂房就成了瓮中之鳖。但搬家需要资金,需要新的掩护,需要重新安排一切。而我们刚刚才有了第一桶金,内部又闹得不可开交。
"你打算怎么做?"花蕊问得很直接,眼神却深不可测。
这个简单的问题重若千钧。我忽然意识到,从来到广州那天起,我只是在被动应付,从未真正掌控过局面。松鹤庄的学艺,表叔的指导,默哥的加入,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安排,而我只是一条随波逐流的鱼。
表叔曾经说过:"带队不在嗓门大,而在决断准。优柔寡断的老大,害人害己。"
"必须转移,"我终于开口,"找个更隐蔽的地方重新布局。"
"电脑王会跟吗?"
"不知道,"我坦然道,"但我必须证明自己能撑起这个摊子。不管他走不走,我都得前进。"
花蕊点点头,不再说话。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月光照在她侧脸上,平添几分神秘。远处,那个窗口的人影依然纹丝不动,像个不祥的征兆,无声地提醒着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我掐灭烟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决定已经做出,这是我第一次作为领头人面对真正的危机,也是检验我到底有几分量的时刻。失败,就意味着几个月来的心血付诸东流;但若退缩,今后谁还会跟着我走?
"明早八点,开会,"我对花蕊说,"告诉所有人,准备撤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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