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修士猛地抬头,头盔下的双眼爆发出刺目的精光,那是不屈,是决绝!他发出一声震动四野的咆哮,不退反进,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于长戟之中,戟尖闪耀起刺目的光芒,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星,悍然迎向那毁天灭地的巨掌!
轰——!!!
无声的碰撞在云黯的识海中炸响。他“看”到,在戟尖与黑暗巨掌接触的瞬间,那杆神兵利器般的战戟,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紧接着,黑甲修士身上那坚固无比、符文流转的漆黑重甲,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瓷器,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在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悲鸣中,轰然炸开!铠甲碎片四射飞溅,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身躯,在黑暗能量的碾压下,如同破败的玩偶般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画面戛然而止。
云黯猛地抽回手指,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伤。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鬓角瞬间渗出大量冰冷的汗水,沿着紧绷的侧脸滑落,滴在脚下的焦土上,发出微不可闻的“滋”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尚未痊愈的内腑,带来阵阵闷痛。识海中残留着那巨掌拍落的恐怖威压和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让他神魂震荡,几欲作呕。
“呼…呼……”他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试图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刺痛,“好强的残念……历经万古岁月消磨,竟还有如此凶威……”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绝非普通的执念残留,而是那些陨落于此的强者,在生命最后一刻爆发的极致情感,被这片奇异而残酷的荒原环境所禁锢、滋养,化作了近乎实质的精神烙印。若是寻常金丹修士,甚至根基稍弱的元婴,贸然接触,轻则神魂受损,记忆混乱,重则直接被这滔天的怨恨和杀意侵蚀同化,变成只知杀戮的疯魔。
但云黯不同。他体内那道神秘莫测、禁锢了他过往也保护了他性命的封印,此刻如同沉睡中被惊醒的巨兽,对这些蕴含着极致力量与意志的战场残念,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那并非吞噬的欲望,更像是一种同源的吸引,一种对失落力量的呼唤。
“痛苦……亦是淬炼。”云黯抹去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燃起了一簇冰冷的火焰。深渊的绝境、骨船的追杀、空间裂隙的撕裂都未能彻底摧毁他,反而将这具身体和意志淬炼得更加坚韧。这些残念中的不屈与愤怒,与他灵魂深处那被封印的血仇,本质上何其相似!都是不甘的咆哮,都是对命运的抗争!
他再次上前,这一次,不再犹豫。双手稳稳地按在那块巨大的胸甲残片之上,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深处,全力沟通、引导那道盘踞在核心的封印之力。
“来吧!”他在心中低吼。
轰隆——!
比刚才更加狂暴、更加凝聚的意志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带着万军冲杀的惨烈气势,狠狠冲入他的识海!剧痛瞬间达到了顶点,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他的头颅,狠狠搅动着他的神魂。全身的经脉在这股外来意志的冲击下剧烈抽搐、绷紧,如同被强行拉伸的钢丝,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骨骼仿佛要被无形的压力碾碎。
“呃啊……”低沉的痛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瞬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但他没有退缩,身体如同磐石般钉在原地,双手死死按住铠甲残片。识海中,他以无上的意志力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堤坝,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引导!
他将这股狂暴的洪流,强行引入自身意志的熔炉之中。那熔炉的核心,便是他从未熄灭的复仇之火,是他从深渊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求生执念。来自远古战场的纯粹战意、那黑甲修士最后的不屈咆哮、以及无数陨落者凝聚的滔天怨恨……这些狂暴的力量,如同投入熔炉的燃料,被他的意志之火疯狂煅烧、熔炼!
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痛楚!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炼狱中煎熬。他的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深渊中,一股全新的力量感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滋生。他的意志,那根源于血仇、历经磨难的钢铁核心,正在被这来自远古战场的烈火反复捶打、淬炼!杂质被剔除,结构变得更加致密、坚韧,散发出一种冰冷而纯粹的锋芒。那些残念中蕴含的怨毒和绝望,如同淬火的冰水,非但没有浇灭他的火焰,反而让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冰冷、坚硬、百毒不侵!荒原那无处不在、侵蚀生机的寂灭之气,此刻再试图侵袭他的心神,竟如同微风拂过铁壁,被这新生的意志屏障轻易地隔绝在外。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淬炼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年。云黯紧按着铠甲残片的双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终于,那股狂暴的意志洪流渐渐减弱、平息,最终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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