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堂。玄冥宗外门长老厉刑端坐于主位的玄冰骨座之上。那骨座通体由某种巨大凶兽的脊椎打磨而成,泛着惨白而幽冷的光泽,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如同活物般在其上蜿蜒流淌,让整个议事厅的温度低得足以冻结寻常修士的血液。墙壁上镶嵌的幽绿萤石光芒黯淡,如同垂死野兽的眼瞳,将厅堂内的一切都涂抹上一层阴森诡异的惨绿。空气粘稠得如同冻结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入肺腑的冰寒。
下方,几名身着玄冥宗制式黑袍的执事垂手肃立,头颅深深埋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们的脸色在幽绿光芒映照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额角沁出的冷汗尚未滑落,便在眉梢凝结成细小的冰珠。死寂,唯有厉刑那根枯瘦、骨节突出的食指,在玄冰骨座扶手上缓慢而沉重地敲击着。
笃…笃…笃…
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扶手表面瞬间蔓延开去的细密霜花,发出微不可闻的“咔咔”声,如同死神临近的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执事的心头,让他们神魂俱颤。
“废物!”
厉刑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是一把淬了万载寒毒的冰锥,猛地贯穿了凝固的空气,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深处。那声音里蕴含的冰冷怒意,让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
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案几上,一枚记录着最近三日详细损失清单的玉简,无声无息地悬浮起来。下一瞬,没有任何征兆,“啪”的一声脆响!玉简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玄冰,随即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炸裂成无数细碎的冰晶粉末,簌簌落下,在冰冷的地面上铺开一层惨白的薄霜。
“离火宫!”厉刑的声音如同两块玄冰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钢刀般的寒意,“短短三日!毁我苦心经营二十载的三处暗桩!截杀我五批至关重要的‘阴煞髓’物资!连‘血蛇’那个金丹初期的蠢货,都折在了苏璇那个贱人手里,尸骨无存!”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如同刀削斧凿、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绿色的光芒如同九幽鬼火般疯狂跳动。目光扫过之处,下方的执事们只觉得一股冻彻灵魂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自己,几乎要当场瘫软下去。
“告诉我,”厉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风暴在咆哮,“离火宫那群只懂得玩火的蛮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准狠辣?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在我玄冥宗的地界上,如此放肆!”
最靠近厉刑左侧的一名中年执事,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脸色由灰白转为死青。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稳住身形,上前一步,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回…回禀厉长老…离火宫…离火宫那边放出了风声…说是…说是拿到了我们秘密潜入其势力范围、意图不轨的实证…玉简…影像…都有…他们…他们还影射我们与近期几起宗门重宝失窃案有关…尤其是…尤其是他们离火宫天火秘境那次暴动…丢失的太阳精金…他们…他们说与我们脱不了干系…”
“实证?”厉刑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拉出一个极其僵硬、残忍到令人心悸的弧度,露出几颗森白的牙齿。眼中的幽绿鬼火瞬间暴涨,几乎要喷薄而出。“好一个‘实证’!好一个祸水东引!这栽赃嫁祸、借刀杀人的手段,倒真是像极了那只只敢躲在阴沟里、窃取他人之物的耗子——‘夜枭’的手笔!”
“夜枭”二字出口的瞬间,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威压如同决堤的寒潮,轰然从厉刑身上爆发开来!议事厅内,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墙壁上的幽绿萤石光芒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坚硬无比的玄冥石地面,以厉刑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无数道蛛网般的白色霜痕,迅速爬满了整个厅堂的地面,甚至沿着墙壁向上攀爬。
下方几名执事再也支撑不住,“噗通”、“噗通”接连跪倒在地,身体僵硬,如同被瞬间冰封的雕塑,连牙齿都在疯狂打颤,咯咯作响。他们的灵力运转被这股恐怖的威压死死压制在体内,血液几乎凝固,神魂如同暴露在万载玄冰之下,随时会崩碎。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在他们头顶。
厉刑猛地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摇曳的幽绿光芒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从九幽地狱爬出的魔神,几乎将整个下首区域完全吞噬。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匍匐在地、如同蝼蚁般的下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
“一群被人家当刀使了还沾沾自喜的蠢货!”厉刑的声音如同刮过冰原的极地寒风,带着刺骨的嘲讽和滔天的怒意,“离火宫的压力?情报泄露?行动受阻?这些都不过是疥癣之疾!无关痛痒!重要的是——”
他一步踏出,脚下的玄冥石地面无声地向下凹陷出一个清晰的脚印轮廓,边缘是锋利的冰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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