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的苏州河宛如一条蜿蜒的青灰色绸带,静静地流淌着。天空中飘洒着细密的雨丝,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薄纱。沈星晚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河边的小径上。
她的脚步轻盈,油纸伞尖偶尔会扫过老宅门廊上垂落的紫藤花。那些紫色的花朵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娇艳,花瓣上的水珠被伞尖触碰后,像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溅落在顾言熨烫得笔直的西装裤脚上。
顾言站在老宅的雕花木门前,手中紧握着一把铜钥匙。这把钥匙已经有二十三年没有被使用过了,锁孔里积攒了厚厚的铁锈。当他将钥匙插入锁孔时,铁锈像细沙一样簌簌落下,仿佛是时间的尘埃在这一刻被惊扰。
"律师说封条是昨天揭的。"沈星晚的伞柄轻叩门环,生锈的金属震颤惊飞檐下避雨的燕子。她腕间的医用腕带被雨水浸得发亮,心率曲线在屏幕上起伏如屋脊连绵的瓦浪。
顾言手中的手杖,其尖端稳稳地抵住了门槛,仿佛这门槛是他的敌人一般,被他牢牢地压制着。而他那深棕色的牛皮鞋头,却不小心沾上了门槛上潮湿的青苔,使得原本精致的鞋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就在这时,那扇陈旧的木门,发出了一阵“吱呀”的声音,缓缓地打开了。这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这扇门在抗议着被人打扰。随着门的打开,一股陈旧的樟脑味夹杂着尘埃,如同一股洪流般扑面而来。
站在顾言身旁的沈星晚,她那对珍珠耳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然而,其中一只耳坠却不小心勾住了一缕蛛丝,这蛛丝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晃动着,使得那耳坠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残缺的星星,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凄美。
正厅里,那幅苏绣屏风依旧静静地立在原地,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凝固了一般。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它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屏风的孔雀蓝缎面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被白蚁侵蚀后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孔洞。这些孔洞虽然细小,但却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整个缎面上,使得原本华丽的屏风显得有些破败不堪。
沈星晚缓缓走到屏风前,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残缺的绣线。她的指尖顺着绣线的纹理移动,感受着那曾经的细腻与精致。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处,那里正是二十年前屏风被推倒时崩断的金线所在。
那根金线正巧落在了牡丹花蕊处,将原本盛放的花朵割裂成了两半。这道裂痕虽然细微,却如同一条深深的伤痕,横亘在花朵的中心,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的无情和世事的无常。
"小心碎瓷。"顾言的手杖拨开满地狼藉,紫檀木碎屑在积灰中划出凌乱轨迹。他的袖口扫过八仙桌边缘,玻璃糖罐里干涸的枇杷膏凝成琥珀色的钟乳石。
沈星冉推着星玥的轮椅轧过门槛,机械臂举起强光手电。光束扫过西墙的博古架时,星玥忽然发出幼猫般的呜咽——残缺的相框里,五岁的双胞胎正蜷在苏绣屏风后,顾明玥的月白色旗袍下摆扫过她们发顶。
"妈妈在这里教我们分线。"沈星晚蹲身拾起绣绷,生锈的针尖还穿着半截褪色的桑蚕丝。当她试图扯动丝线,屏风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顾言的手杖尖已经挑开翻倒的绣架,尘封的保险箱静静卧在砖缝间。当星玥的机械手指触到密码盘,康复支架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她无意识输入的竟是保育室门禁密码。
泛黄的股权文件下压着靛蓝色锦盒。沈星晚解开缠枝纹绸带时,丝帛断裂声与记忆中的雨夜重合——二十年前被夺走的婚戒正躺在天鹅绒衬垫上,戒圈内侧的星轨刻痕里嵌着暗红色血渍。
"是妈妈手术前夜藏的。"沈星冉调出顾明玥的电子日记,全息投影中的女人正将锦盒塞进砖缝。她耳垂的珍珠坠子晃过镜头,与沈星晚此刻戴的竟是同一对。
突如其来的穿堂风卷起屏风残片,顾言的手杖堪堪挡住飞向沈星晚面门的木刺。当他扯过她手腕后退时,医用腕带的警报器擦过他敞开的领口,心跳监测仪在两人交错的呼吸间奏出混乱的乐章。
星玥的轮椅突然撞到供桌,香炉灰簌簌落在康复支架上。当她伸手去掸,机械手指意外触到桌底的暗格——褪色的抗敏药瓶滚落脚边,玻璃内壁用血画着歪扭的星图。
"是妈妈的字迹。"沈星晚旋开结块的瓶塞,霉变的药粉洒在股权文件上,竟显出隐形墨水绘制的信托基金流程图。顾言的袖扣扫过纸面,铂金光泽照亮某个被圈画的账户编号——正是林静怡上周被冻结的海外账户。
雨势忽然转急,老宅的漏雨点在青砖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沈星冉的机械臂举起防水布遮挡博古架,向日葵造型的接口处不断滴落润滑油,在股权文件上洇出向日葵形状的油斑。
“去东厢房避雨。”顾言面无表情地说道,手中的手杖微微抬起,杖尖准确无误地指向了回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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