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风凛冽,士兵们都围在火堆旁喝酒侃大山,今天的王猛特别高兴,当自己从花台上走下来时,弟弟王实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并且还一脸与有荣焉看向周围,脸上表情好像在说:这是我二哥!足以打败福州军教头的二哥!
只要想起这个,王猛就有种自己不是这么乌伤出来的山野村夫,而是一个歃血归来的英雄的错觉!
身上每个毛孔都在舒展,喝进肚子里的酒仿佛有了生命,都化成了迫于解脱的热气,正在身体里不停地疯狂撞击、破裂,这让王猛头脑有些发昏,整个人都亢奋不已。
旁边有同乡在向他道贺,恭贺他从只管四个小兵的伍长升为掌管除自己以外九人的什长。虽然什长在军中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可领到的军饷可比之前每个月多十五文钱呢!
王猛不懂什么叫做权力,每个月十五文,一年就比别人多一百八十文!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而得了这样的好处,于是就算之前对沈赫再怎么心有芥蒂,也在此时消散了了不少。
:“只是一场比试,亏得将军赏识…到时候多杀几个倭寇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呢!”
王猛说着,举起酒碗跟向他敬酒的人碰杯,那人同是王家宗祠里出来的兄弟,名叫王莒,旁人也在嘻嘻哈哈地打趣附和,恭维的话听在耳朵里不禁让王猛有些得意忘形,再加上酒意上头,王猛还想拉着宗族兄弟们吹嘘一番,却突然感觉背后有人踢了自己一脚,王猛吃痛捂着屁股想要看看是哪个不识趣的,正想破口大骂,哪知一回头便迎上沈赫的幽冷目光。
那目光带了一丝警告并提示的意味,王猛瞬间泄了气,心知沈赫定不会无缘无故这般看着自己,于是便顺着他目光望向前面火堆旁的士兵。没想到却冷不丁迎上了一道阴冷的目光,王猛立刻被那道带了嫉恨的目光吓了个激灵,像个蔫了的茄子一样,瞬间硕大的脸庞便垂了下去。
旁边嘻嘻哈哈的人很快察觉到异样,发觉是千夫长石在山投来的不善目光,大家都不说话了,围成一圈的脑袋像一群犯错孩子的头颅,只看得到一个个黑色的后脑勺。
:“哎…我…是不是太张扬了?”
王猛身体慢慢地向后移,凑到沈赫的身侧低声问道。
沈赫嗤笑一声,半眯着眼问他:“知道张扬还笑这么大声?!”
从前乌伤时,整个村落石、李、王刘四大姓就以石姓为首,并且石在山自幼读书,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读书人,再加上如果石在山不晕船,身体高壮的他未见得会比王家兄弟弱。就因为如此,石在山在戚将军收服乌伤时才会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原本大家想着,石家长老在村中有威望,打架的事大家都会,跟官府的人打交道除了石在山还能有谁比他更适合?
可是别人不知,王猛却是知道石在山性格的,从前石在山就一直要强,更不要说现在是掌管千人的千夫长了!以前身边人说一句违逆他的都会记心里,现在自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将军还因此提拔自己,而石在山跟着戚将军来的这一路,途中损兵折将不说,来福州路上还留下了病根,眼看着有被人替代的风险,石在山又怎会不嫉恨自己?
王猛抬头叹了一口气:若千总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这一路也不会因为沈赫身上掩盖不住的气度遭到记恨,从而想方设法让兄弟们为难他了。
一碗酒倒了一半,王猛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突然觉得沈赫说得不错,这样志大才疏又心胸狭隘的人如何能带领兄弟们战场拼杀?到时不要说衣锦还乡了,只怕能不能回到家乡都是个问题!
乌伤人大多忌惮石在山,这时旁边有人终于忍受不住前面投来的异样目光,低头提着酒碗就灰溜溜跑到了一边。
:“我觉得吧…!”王猛还想说些什么,哪知火堆旁挤过来一个戚长锋的侍卫,说是将军有要事相商,沈赫默很快起了身,只是临跟着侍卫离开时,沈赫又回头问:“喂!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本来王猛想说石在山确实不适合当他们头领的话,但见将军侍卫不满的目光投射过来,王猛嘴巴张了张,吞吞吐吐半天摆手道::“没什么,将军找你你还是先去吧!”
王猛欲言又止,沈赫伸手拍了拍王猛的肩头,抬脚便与侍卫离开了火堆旁。
:“这厮究竟什么来历啊?将军竟这么看重他!”
走过偏将营帐,议论声从身后传来,说话的是佘膺手下中一名叫陈琼的哨官,沈赫脚步顿了顿,前面的人立刻催促道:“快走吧!将军还在等!”
佘膺与几名手下还在喝酒,眼神却盯着沈赫离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佘膺才回头看着哨官陈琼冷笑道:“陈哨官见识还是太少,你们可知道他的来历?”
陈琼摇头,望着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神,想起沈赫之前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身份,佘膺又觉得不好向手下透露太多,于是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他之前可是能上达天听的人,他的身份你们最好还是别打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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