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干,晶莹的水珠挂在草叶尖上,在朝阳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青溪向山林深处进发,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偶尔能看到几尾小鱼在水草间穿梭。
陆明远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柴刀不时劈开挡路的荆棘,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飞溅的汁液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宋明德紧随其后,沉重的铠甲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腰间的水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他的目光不时扫过溪边的灌木丛,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身后的衙役们扛着锄头和竹筐,脚步声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就是前面那片坡地。"陆明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片绿油油的植株,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晨风拂过,卵形的叶片随风摇曳,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白色的小花点缀其间,像散落的星辰。
午时的阳光直射下来,将众人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汗水顺着陆明远的鬓角滑落,在后背的衣衫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土豆的根部泥土,指尖能感受到土壤的松软和湿润。
随着泥土的松动,几个黄澄澄的块茎显露出来,个个都有拳头大小,沾着新鲜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
"看!"陆明远捧起一个土豆,在阳光下展示,块茎表面的泥土簌簌落下,"这就是我说的土豆!"
他的手指能感受到土豆粗糙的表皮和沉甸甸的分量。
宋明德接过土豆,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块茎表面,铠甲下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一瞬。
他的眼中闪过惊讶:"当真如此饱满..."他的声音低沉,却掩不住其中的赞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锄头翻土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惊起了草丛中的几只蚂蚱。
新鲜的泥土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土豆特有的清香。
不到一个时辰,带来的十个竹筐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堆成小山般的土豆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像一堆小小的金元宝。
"这才挖了不到半亩地。"陆明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剩下的土豆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若是全部收获..."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象着这些土豆能救活多少饥肠辘辘的百姓。
宋明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回城后立刻禀报父亲。"他的语气中少了往日的严厉,多了几分赞许。
阳光照在他的铠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回到北山村时,日头已经偏西,将村口的槐树影子拉得很长。
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好奇地围上来,脏兮兮的小手扒着竹筐边缘,盯着里面的土豆叽叽喳喳。
他们凹陷的脸颊和突出的肋骨让陆明远心头一紧。
"大哥,"他转向宋明德,声音诚恳,"我想拿五十斤土豆给张猎户家。"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饥饿的孩童,又补充道:"再分些给村里的孩子们。"
宋明德眉头微皱,铠甲下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一瞬。
当他看到陆明远坚定的眼神时,眉头又舒展开来:"去吧。"他朝一个随从挥了挥手,"你陪陆相公走一趟。"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往日的严厉线条。
张猎户家的篱笆墙上,牵牛花已经蔫了大半,花瓣边缘卷曲发黄。陆明远轻轻推开柴门,吱呀声惊动了屋内的人。
院子里晾晒的野菜已经收了起来,只剩下空荡荡的竹筛靠在墙边。
"陆相公!"张婶子惊喜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她快步迎出来,粗糙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围裙上还沾着做饭时的油渍,"当家的刚醒,正念叨您呢!"
她的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但此刻却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屋内,张猎户半靠在炕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清明了许多。
看到陆明远,他挣扎着要起身,伤口处的绷带立刻渗出一丝血迹:"恩公..."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
"张大哥快别动!"陆明远连忙上前按住他,手掌能感受到张猎户瘦骨嶙峋的肩膀,"伤口刚结痂,不宜活动。"
他的目光落在炕边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糙米粥上,粥已经凉了,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张婶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当家的说没胃口..."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将布料揉出了褶皱。
灶台上的铁锅映出她模糊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
张猎户虚弱地笑了笑,干裂的嘴唇渗出一点血丝:"多亏陆相公相救,不然我这条命..."
他的声音嘶哑,说到一半就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陆明远示意随从将土豆搬进来,沉甸甸的竹筐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张大哥,张婶子,这是今日收获的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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