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过半,书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丫鬟春桃在门外轻声道:"姑爷,小姐,知府周大人到访,说要见姑爷。"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
宋雨薇手中的墨锭一滞,在砚台边缘留下一道墨痕。墨汁溅出几点,落在她的袖口,像几滴黑色的泪珠。
她与陆明远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双杏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周伯伯怎么突然来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陆明远放下毛笔,笔尖在笔搁上轻轻一顿:"想必是为了那五十亩地的事。"他的声音平静,但眉头已经微微皱起。
宋雨薇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都泛白了。
前厅里,周知府正在品茶。他约莫五十岁上下,一身靛蓝色官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见二人进来,他放下那盏上好的龙井,笑容可掬:"雨薇丫头气色好多了。"他的目光在宋雨薇身上打量,带着几分审视。
宋雨薇福身行礼,裙摆在地上铺开一朵青色的花:"劳周伯伯挂念。"
她今日穿了一袭湖蓝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子,行礼时,她的动作优雅得体,陆明远注意到她的耳尖微微发红。
周知府的目光转向陆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贤侄啊,那五十亩地用得如何了?"
他手指轻叩茶几,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不少人跟本官说,那块地荒着可惜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亲切,却掩饰不住其中的试探。
陆明远不慌不忙地拱手,衣袖垂落,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回大人,我正在试验一种耐旱粮种,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目光直视赵知府。
"哦?"周知府挑眉,花白的眉毛像两把刷子。
"不是。"陆明远声音平稳,"此物名为'旱地麦',耐旱能力极强,即使在缺水条件下也能生长。"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周知府眼中精光一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贤侄可知道,那五十亩地是上好的水浇地?用来种你那不知名的作物,未免..."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宋雨薇突然轻声插话,声音如清泉流过卵石:"周伯伯,地契上可没规定必须种什么。"
她从袖中取出那张泛黄的地契,纤细的手指轻轻展开在茶几上。
"您看。"
她的指尖在地契上轻轻一点,指甲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周知府的笑容僵了僵,嘴角微微抽动,随即恢复如常:"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他转向陆明远,声音突然低沉,"贤侄,本官也是为你好。若这次试验不成..."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像刀子一样刺向陆明远。
陆明远与宋雨薇对视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鼓励。那目光清澈坚定,像一泓秋水。
他沉声道:"大人放心,试验已到最后一步。三日后便有结果,届时定当亲自向大人禀报。"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
周知府盯着陆明远看了半晌,突然大笑,笑声在前厅里回荡:"好!那本官就等你的好消息!"
他起身时,官服发出"沙沙"的声响,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若是失败了,那块地..."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带着几分算计。
"若失败了,自愿交还地契。"陆明远斩钉截铁地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他感觉到宋雨薇的手悄悄握住了他的衣袖,给了他无声的支持。
送走周知府后,宋雨薇轻轻握住陆明远的手。
她的手心微凉,却让陆明远感到一阵温暖:"夫君真有把握?"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担忧,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陆明远回握住她纤细的手指,能感受到指节处微微的凸起:"我在后院试种的小片旱地麦已经抽穗了。"
他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是知府突然关心这事,恐怕..."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是为了他侄子。"宋雨薇低声道,声音像一阵微风,"周知府的侄子一直想要那块地种桑养蚕。"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听说他最近攀上了户部侍郎的关系。"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指节都泛白了。
回到书房,已近午时。阳光透过窗纱,在书案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宋雨薇重新研墨,手腕转动间,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臂。
陆明远注意到她的手腕比前几日丰润了些,研墨时衣袖滑落,露出的肌肤也有了血色,不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夫君继续写吧。"宋雨薇将毛笔递给他,指尖不经意相触,带着微微的凉意,"方才写到麻沸散的配方了。"她的声音轻柔,像春风拂过湖面。
陆明远提笔蘸墨,墨汁在笔尖凝聚,像一颗黑色的珍珠。他继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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