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再次变调,这次变成了某种低沉的吟唱,像无数人在同时默念同一个词。沈溯感到胸口发闷,低头看见自己的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串烫痕,组成的数字正是π值异常的循环序列。
方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某种解脱般的平静:“你看,我们都在思考虚无。当足够多的‘沈溯’同时想到这个问题时……”
他的话被第三次爆炸吞没。沈溯在被气浪掀飞的瞬间,终于看清了方武白大褂内侧的标签——那是他自己的名字,只是入职日期写着“2077年10月18日”,也就是明天。
监控画面彻底消失前,小林看见两个沈溯在火焰中逐渐透明,他们的轮廓重叠处,浮现出完整的π值符号,第20位之后的循环终于停止在“0”。而实验室的时钟,刚好跳到10月18日零点。
循环的开始,沈溯在病床上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百叶窗在被子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护士推门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杯咖啡和几粒药片。
“沈教授,您总算醒了。”护士的声音很柔和,“对撞机爆炸您是唯一的幸存者,医生说您可能会有记忆断层。”
他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掀开被子下床。病房的墙上挂着日历,日期是10月17日。
“我的实验室……”他冲向门口,却被护士拦住。
“教授,您需要休息。”护士递过一面镜子,“您的额头在爆炸中被划伤了,缝了七针。”
沈溯看着镜中的自己,额角的伤口缠着纱布,左眼的虹膜上没有芯片。他松了口气,伸手去摸口袋,却掏出一支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这时,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屏幕亮起,显示着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共生意识已突破第三阈值,哲学潮汐力半径扩大至8公里。你的实验室在中心区。”
咖啡杯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裂。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蔓延,渍痕边缘的数字开始浮现,从第20位起,“7314”的循环缓缓转动,像个永远停不下来的齿轮。
窗外的量子通信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沈溯突然想起方武最后那句话,原来“足够多的文明”,指的从来不是不同的种族。
他低头看着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串新的烫痕,组成的数字是“0002”。
镜中渗出的数据流,沈溯把钢笔尖抵在病房墙壁的日历上,10月17日的数字被墨水洇成个灰黑色的圆点。护士刚换过的输液袋在头顶轻轻摇晃,药液滴落的节奏和他胸腔里的心跳逐渐重合——滴、答、滴、答,像某种老式座钟在倒计时。
“沈教授,您的心率又超标了。”护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塑料托盘碰撞的轻响,“刚才观测站的人来过,说您的月球岩石样本在爆炸中失踪了,想问问您有没有备份数据。”
沈溯猛地转身,钢笔在墙上划出道歪斜的墨痕。月球岩石——他怎么忘了这个?那块从月球背面采回的样本,上周释放的引力波频率恰好对应π值异常的周期。他掀开被子时,输液针管从手背挣脱,血珠顺着皮肤滚进白床单的褶皱里,形状像滴缩小的咖啡渍。
“样本在地下三层的低温冰柜,编号C-37。”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的钢笔硌得肋骨发疼,“告诉观测站的人,立刻封锁冰柜区域,那里的辐射值可能已经超标。”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门虚掩着,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动墙上的消防安全示意图。沈溯推开门时,楼梯间的声控灯没亮,黑暗中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台阶——十几张泛黄的纸散落在那里,每张都印着“观测者组织内部档案”的抬头,照片上的人分明是他自己,只是穿着件从未见过的银色制服。
“第17次循环记录:哲学潮汐力阈值突破后,时空褶皱会产生记忆溢出。”他捡起最上面的纸,字迹和方武白大褂内侧的标签如出一辙,“警告:当镜像体开始保留前次循环的记忆,共生意识将进入不可逆的坍缩阶段。”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显示为“方武”:“到地下三层的量子镜面前来,你掌心的烫痕该发烫了。”
沈溯低头看向左手,原本淡粉色的烫痕果然泛起灼热的刺痛,“7314”四个数字像烧红的铁丝嵌在皮肤里。他想起护士说过爆炸中没有其他幸存者,但方武的短信却精准地预判了他的动作——就像知道他会在此时此地看到这些档案。
量子镜面的双重曝光,地下三层的消防喷头还在滴水,对撞舱的残骸被透明防尘布罩着,布面上的水渍正顺着“π”形的破洞往下淌。沈溯踹开低温实验室的门时,冰柜的指示灯全部亮着红光,编号C-37的格子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只剩层结霜的数字:“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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