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无穷无尽的冰冷,像是将灵魂都浸泡在万古不化的玄冰深渊里,每一次意识的微澜都被冻结、撕裂。然而,在这片能将神铁都冻成齑粉的死寂冰寒之中,偏偏有一团熔融滚烫的金液在剧烈奔流。
冰与火的绞杀,在身体这座战场上无声而惨烈地进行。
林殊的意识陷在无边的黑暗里,像是被拖入了最幽深的噩梦底层。噬魂狂帝血脉深处那股不甘的悸动,是黑暗里唯一的微光,凭借着本能,死死守着一丝灵台不灭。噬魂诀在绝境中如同呼吸般自行运转,微弱却顽强的吸力从血脉深处渗出,艰难地捕捉着那被噬魂杵碎片侵蚀出的冰冷能量中,一丝丝尚能转化的“营养”——那是混乱核心最深处,未被彻底污浊的、最精纯的吞噬本源。
冰冷刺骨的碎片能量正贪婪地吮吸着他仅存的生机与精血,每一次吞噬都带来灵魂层面的虚弱与剧痛。噬魂诀的吸力则如同在虎口拔牙,每一次运转都是刀刃舔血,只能掠夺回被碎片吸食又暂时未能彻底消化的、残渣般的驳杂能量。
这点残渣,便是维系他灵魂不散、生命不灭的最后薪柴。
右臂手腕那道被法则冰针洞穿的伤口,此刻正传来足以让神明也为之崩溃的痛苦。
那一点融入血脉的噬魂杵碎片仿佛找到了寄生的完美巢穴,正在那里疯狂扎根、膨胀。冰冷的、带着吞噬万物死寂气息的金属流质,正贪婪地汲取着他残存的神力,像最残酷的生命寄生虫,试图以他的肉身和灵魂为土壤,重铸那破碎的法则核心!伤口周围的血肉、筋骨乃至神魂烙印,都在这冰冷金属的侵蚀下无声无息地溶解、重组、扭曲,皮肤不断凹凸起伏,时而凝出冰冷的金属光泽,时而显露出熔融般的暗金流纹,狰狞异常!
“……这……这小崽子……骨头够硬……还没被‘吞星铁’彻底吸成人干?”一个略带惊疑又极其粗糙的嗓音穿过林殊意识深处的黑暗风暴模糊传来,如同远方的闷雷滚过。
另一个更加深沉、如同铜钟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极度的不耐烦:“屁的硬!是老铜锤熔的‘化生金液’吊着他的魂!那玩意儿太霸道,神源核都熬不住,把这倒霉鬼体内的神脉、筋骨、还有那块‘吞星铁’搅成了锅滚粥!要不是金液里的‘化生精粹’强行维系着崩溃边缘的生机,十个他也被煮烂了!这种废物就该直接丢进‘灰渣河’喂秽兽,浪费精粹!”
“闭嘴……都闭嘴!让老子好好看看这口‘混元鼎’!” 那最开始的、粗粝如砂纸般的声音暴躁地打断了争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独断专横,“他娘的!薇拉那个冰坨子扔下来的‘蚀心血毒弹’,跟这半残废身上的‘吞星铁’,再被老子这锅熬了九百年的化生金液一煮……到底能出什么玩意儿?!老子打了一辈子的铁,还没见过这么混账的配方!”
一股如同实质般的灼热目光死死地钉在林殊身上,似乎要穿透那不断变幻形态的皮肉筋骨,窥探他体内那场亘古罕见的冰火交融与法则搏斗!
林殊根本无力回应,甚至连痛苦都无法清晰地感知,只有那噬魂杵碎片与化生金液在他体内厮杀引发的、永无止境的神魂震荡和肢体畸变带来的潮汐般剧痛,才是他仅存的世界。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那不断重复的冰火碰撞、畸变剧痛中,噬魂狂帝血脉对吞噬本能的争夺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倾斜。或许是那噬魂杵碎片中蕴藏的“吞星”法则,在化生金液的沸腾催化下,一丝微弱的、更契合“吞噬”本质的本源烙印,被血脉深处的桃木簪印记强行引动,悄然融入了林殊自身的吞噬法则中。
量变带来了极其细微的质变!
噬魂诀那艰难的、如同蚍蜉撼树般的吸力,突然捕捉到了一缕不同的冰凉——不再是纯粹摧毁肉身的死寂冰寒,而是一种带着星辰毁灭归墟气息的、更加深邃、更加本质的冰寒本源之力!这缕力量虽然微弱如风中蛛丝,却无比精纯。如同在干渴濒死的沙漠中突然触及到了亿万年玄冰融化出的一滴水珠!
噬魂诀本能地将其卷入血脉!
嗡——!
血脉深处骤然响起一声极其沉闷的、如同从混沌深处传来的轰鸣!这并非听觉,而是直接震撼灵魂!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洪流瞬间贯穿四肢百骸!这股冰凉所过之处,那正在肆虐撕裂他肉身的熔金灼热感竟为之一缓!
正是这一缕冰寒的注入,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神泉水,稍稍平衡了体内肆虐的熔金之力!也仿佛是悬崖边伸出的一只手,狠狠将他从彻底被冰寒碎片冻僵灵魂的深渊边缘拽回来少许!
这点平衡带来的喘息之机,让林殊那即将被混乱撕碎的意志猛地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痛……噬魂……吞!”他残存的意志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噬魂诀如同被注入强心剂的困兽,运转猛然加速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节拍!那一直缓慢艰难的吞噬过程骤然提速,开始主动地、贪婪地攫取着那丝丝缕缕更加契合、更加精纯的冰寒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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