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帘子缝儿里钻出丝丝冷香,那八个提灯笼的婢女,突然就像庙会上卖的木头人儿,直挺挺地定住了!萧小墨觉得姐姐萧清漓的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他刚想张嘴问问“姐姐你怕不怕?”,谁知那件滑溜溜的冰丝衣裳(就是那个素衣女子穿的),不知怎地,一条衣带子像小蛇似的,“嗖”地就缠住了他的小舌头!
“呜!呜!呜!”萧小墨急得直跺脚,大眼睛瞪得比姐姐给他买的山楂果子还圆,可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只被捏住了嘴的小鸭子。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姐姐漂亮的脸蛋。
“二十年不见,师妹你这让人定身子的本事,倒是练得挺熟了嘛。”那穿着素色旧衣的女子,用头上的木簪子轻轻在水面上一划。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水面上的波纹竟然自己排成了个八个角儿的图形,像画上去的一样稳当。“可惜啊,”她声音凉凉的,带着点嘲弄,“师父当年教你这‘八门定身法’的时候,是不是留了一手?只教了半本儿?”
软轿子里传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好听是好听,可听着让人心里发毛。帘子缝里伸出一只涂着红红指甲的手,那手指甲在月光下亮得晃眼。“师姐呀,”轿中人声音又甜又冷,“当初你偷偷拿走《巫医秘录》上半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咱俩是同门师姐妹的情分呢?”话音未落,她指尖轻轻一弹——
“嗬!”那八个定住的婢女像被线猛地一扯,齐声娇喝一声。她们手里的灯笼,“噗”地一下,全都燃起了绿幽幽的火苗!整个画舫一下子被映得阴森森的,连阿姐漂亮的脸都绿了。
萧清漓忽然觉得手里的铁剑嗡嗡直抖,像要自己飞出去似的。她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剑身上不知何时,竟浮现出暗红色的、歪歪扭扭像虫子爬过的花纹!素衣女子袖子一拂,按住了剑柄,手腕上挂的小铜铃铛“叮铃铃”急响起来:“阿沅的女儿就在这里,你也敢撒野?!”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什么?!”轿中人猛地一把掀开了帘子!月光下露出一张脸,竟和素衣女子有七分相像!只是右边脸蛋上刺着一道靛青色的花纹,像一滴凝固的眼泪,让她整张脸显得又凶又怪。“难怪……难怪萧远山那个负心汉,宁可被万虫啃咬也要反悔……”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像藏着无数根毒刺。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画舫船舱的门自己打开了!只见里面供桌上,歪歪斜斜摆着一尊缺胳膊少腿的木头神像。最扎眼的是,神像的心口位置,直挺挺插着一把短剑——萧小墨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爹爹萧远山随身带的宝贝鱼肠剑!
“爹爹的剑!爹爹的剑!”萧小墨也不知哪来的劲儿,猛地一挣,那缠着他舌头的冰丝带子居然松开了!他指着神像心口的小剑,兴奋地跳着脚大叫,小脸蛋涨得通红,仿佛看到了天大的宝贝。
素衣女子看到那剑,身子猛地一晃,“当啷”一声,手里的铁剑掉在了地上。轿中女子瞅准机会,手腕一抖,一道金灿灿、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闪电般射出,“咻”地一下就把那尊插着短剑的木头神像卷进了怀里!“好师姐呀,”她抱着神像,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你守着这小孽种这么多年,可曾等到你的萧郎回心转意?”
江风突然大了起来,“呼”地吹开了素衣女子额前的头发。萧清漓看得真切——那额头上,赫然横着一道又深又长的旧伤疤!她心头猛地一震,像被闪电劈中!这疤痕的样子……竟和她偷偷在娘亲妆盒最底下暗格里看到的那幅画像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你……你是我娘亲的……”萧清漓脱口而出,声音都在发颤。
“阿霂,收手吧。”素衣女子弯腰捡起地上的铁剑。说也奇怪,那剑锋上竟“腾”地一下,燃起一层幽幽的蓝光,像鬼火一样跳跃着。“当年你给萧郎下那害人的情蛊,害得阿沅拼了命生下墨儿就……这报应,还不够吗?”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深深的悲伤。
被叫做阿霂的女子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手里的金蚕丝猛地暴涨,像条金色的毒蛇扑向素衣女子:“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呃”地一声闷哼,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心口——只见萧小墨不知何时像只灵活的小猴子,竟然顺着船舷爬到了她脚边!小家伙手里不知抓着个什么亮晶晶的小虫子(可能是他路上捡着玩的),正用吃奶的劲儿,一把按在了她心口窝上!
“墨儿!”萧清漓吓得魂飞魄散,体内真气猛地一提,第一次用出了师父教的沧溟剑法里最厉害的一招!剑光如匹练般横扫而过,那些绿幽幽的灯笼火“噗噗噗”全灭了!八个婢女姐姐像断了线的木偶,“扑通扑通”全掉进了黑漆漆的江水里。阿霂被萧小墨那一下按得踉跄后退,怀里的木头神像脱手飞出,直直坠向翻滚的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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