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当身后沉重的寒铁石门彻底闭合,隔绝了冰窟崩塌的余音与最后一丝幽蓝光芒后,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银白色柔光,从甬道两侧的墙壁上渗透出来,照亮了前路。
这光芒并非火把,也非夜明珠,而像是无数细碎的、凝固的星辰粉末,被均匀地嵌入在某种深黑色的石壁之中。银光流淌,在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上勾勒出纵横交错的、极其复杂而玄奥的线条和符号,如同将一片浩瀚的星空浓缩、拓印在了这幽深的地底!
“哇…” 萧小墨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被这梦幻般的景象点亮,暂时忘却了恐惧,发出低低的惊叹。
阿木尔和阿古拉也震惊地看着这鬼斧神工般的甬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绝非人力所能为!
萧清漓清冷的眸光扫过墙壁上那些流淌的银线,心中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这些符号…与母亲妆奁盒底部的印记、深宫铜匣上的云纹、甚至阿卓骨哨上的图案,隐隐有着某种同源的气息!更与她脑海中那幅指向“昆仑之眼”的星图碎片遥相呼应!
这甬道,这星图…难道就是通往“昆仑之眼”的路径?或者,是它的某种投影?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阿姝命悬一线!
甬道不长,笔直向前,坡度微微向上。脚下是同样光滑的黑色石板,刻着浅浅的、仿佛指引方向的星辰轨迹。空气冰冷干燥,带着岁月沉淀的尘埃气息。
众人沿着星光甬道疾行。重伤的阿卓伏在阿木尔背上,气息更加微弱,他偶尔费力地抬起头,看一眼墙壁上流淌的星图,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无力开口。
很快,甬道到了尽头。一堵同样镶嵌着流淌星光的黑色石壁挡住了去路。石壁正中,没有任何凹槽或机关,只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银色的星线在这里汇聚、旋转,形成一个缓缓流动的、漩涡状的图案。
“没路了?” 阿古拉焦急地看向阿卓。
阿卓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那星图漩涡的中心,声音细若游丝:“…按…按下去…以…沧溟…”
萧清漓瞬间明了。她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再次并指划破食指指尖。一滴饱含沧溟血脉之力的血珠沁出,被她精准地点在那缓缓旋转的星图漩涡中心!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星辰低语的嗡鸣响起。血珠瞬间被漩涡吸收!整片星图骤然亮起,银光流转的速度陡然加快!那漩涡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旋转,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柔和星辉的光门!
光门之后,不再是黑暗的甬道,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和人声!
“走!” 萧清漓当先一步,毫不犹豫地踏入光门!
眼前景象瞬间切换!
刺鼻的血腥味、浓烈的药草苦涩味、铁锈味、还有皮肉焦糊的恶臭,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猛地冲入鼻腔!
这里是一间巨大的、阴森恐怖的石室!石壁上插着几支熊熊燃烧、冒着黑烟的火把,跳动的火光将各种狰狞可怖的刑具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铁钩、烙铁、皮鞭、钉床…上面大多沾染着暗褐色的污渍。地面湿漉漉的,混合着不明的水渍和深色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痛苦的气息。
这里分明是一处地牢刑房!
而在刑房最深处,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架子!架子边缘悬挂着粗大的铁链和镣铐!
萧小墨紧随阿姐踏入,被这恐怖景象和刺鼻气味一冲,小脸瞬间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他乌溜溜的大眼睛惊恐地扫过那些可怕的刑具,最终定格在铁架子上——
“阿姝姐姐!” 小家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只见阿姝被粗大的铁链牢牢地锁在冰冷的铁架子上!她低垂着头,长发散乱,遮住了面容。身上那件灰白色的皮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暗红的血污和黑色的污渍。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鞭痕、灼伤和淤青!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左肩处那个被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此刻包扎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边缘更是蔓延出数条狰狞的、如同活物般向上蠕动的青黑色毒纹!距离心口要害,已不足一寸!
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断绝!
“圣女!” 萧清漓眼中寒芒暴涨!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瞬间席卷整个刑房!她身影如电,直扑铁架!
“什么人?!” 一声厉喝从刑房入口处传来!两个穿着白驼山庄护卫服饰、却满脸凶悍之气的彪形大汉,听到动静冲了进来!他们手中握着沾血的皮鞭和短刀,显然刚刚行刑完毕!
“拦住他们!” 阿木尔将背上的阿卓小心放在墙角相对干净处,与阿古拉同时怒吼,如同两头发狂的猛虎,挥舞弯刀扑向那两个护卫!刀光闪烁,瞬间战作一团!金铁交鸣和怒吼声在刑房中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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