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好了！”
曹山摆了摆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传我的令下去，约束好我们的弟兄。谁敢私自出营闹事，军法处置！谁敢跟着别人瞎起哄，煽风点火，立斩不赦！”
“啊？主公，这……”
副将愣住了。
他本以为主公会带着他们去讨个说法，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道严厉的禁令。
这不就是……当缩头乌龟吗？
曹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解释，只是对他招了招手。
“你过来。”
他带着满心不解的副将，走出了帅帐，登上了营地旁一座临时搭建的了望高台。
寒风扑面，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联军营地。
只见远处，那些属于其他诸侯的营地里，篝火暗淡，人影稀疏，往日喧闹的营盘，此刻静得像一座座坟场。
偶尔有几声压抑不住的咒骂，或是醉汉摔碎酒坛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更显得这片营地凄凉诡异。
曹山伸出手指，指着那片死气沉沉的营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破了寒冷的夜风，也刺穿了副将心中所有的愤怒与不甘。
“你看那儿。”
曹山淡淡地说道。
“袁肃这等行径，与自取灭亡无异。”
副将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顺着曹山的指尖望去，那一片片死寂的营地，在寒风中像是一座座巨大的坟茔，埋葬着十三路诸侯最后那点可怜的同盟情谊。
“自取灭亡……没错！这老匹夫就是在自掘坟墓！”
副将咬牙切齿，眼中的怒火却并未消散，反而多了一丝焦急。
“可是主公，他死不死跟咱们关系不大，可他这么羞辱咱们，这口气……这口气咱们就这么咽下去了？弟兄们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曹山缓缓地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副将那张涨红的脸上，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
“脸面？”
他拍了拍了望台冰冷的栏杆，发出一声闷响。
“你告诉我，什么是脸面？”
“脸面就是……”
副将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闷声道：“脸面就是，别人敬着你，怕着你，不敢欺负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咱们当要饭的打发！”
“说得好。”
曹山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那咱们瀚州军的脸面，是靠他袁肃施舍的吗？是靠他多分三百石粮食，还是多给五匹劣马换来的？”
“当然不是！”
副将想也不想地吼道。
“那不就结了？”
曹山两手一摊。
“既然我们的脸面不是他给的，那他收回去的，又关我们什么事呢？你为了一堆不属于你的东西在那儿生气，还气得跟头死了爹的公牛似的，你不觉得……有点掉价吗？”
“我……”
副将彻底懵了。
主公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啊？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他挠了挠后脑勺，感觉自己那点可怜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看着副将那一脸纠结、仿佛便秘了十天的表情，曹山哈哈大笑起来，他走过去，重重地拍了拍副将的肩膀。
“走，下去，风大。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什么叫英雄，什么又叫狗熊。”
两人走下了望台，帅帐外，几十名听到风声的瀚州军中高级将领已经聚集在了那里，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显然是等着主公一声令下，就要抄家伙去中军大帐讨个说法。
看到曹山和副将回来，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主公！您可算回来了！”
“主公，袁肃老儿欺人太甚！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必须让他给个说法！不然我们瀚州军的脸往哪儿搁！”
“请主公下令！末将愿带一队弟兄，去掀了他的中军大帐！”
叫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被羞辱后的愤怒。
“都给老子闭嘴！”
曹山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副将就先一步站了出来，虎目一瞪，发出了一声惊雷般的咆哮。
刚刚还嘈杂无比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将领都一脸错愕地看着副将，心想你这家伙刚才不是最火大的那个吗？
怎么这会儿反倒帮着主公训起我们来了？
副将清了清嗓子，学着曹山刚才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沉声道：“吵什么吵？闹什么闹？为了一点残羹剩饭，就失了方寸，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听主公训话！”
那模样，要多装有多装，看得曹山都忍不住想笑。
曹山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这些心腹爱将，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写满了“憋屈”两个大字。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曹山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瞬间安抚了众人的情绪。
“我问你们，你们气的，是袁肃分得不公，还是气的……他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
“都有！”
一个脾气火爆的校尉说道。
“他这就是把咱们当猴耍！”
“说得对！”
曹山猛地一拍手，赞同道。
“他就是在耍猴！可你们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耍猴？”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主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山冷笑一声，道：“因为在他袁肃的眼里，我们这所谓的十三路诸侯，除了他自己，全都是猴！一群可以任他摆布，为他火中取栗的猴！”
“今天，他能因为丰谷县的战利品，把我们当猴耍。那明天，他就能为了安阳城，把我们的弟兄当炮灰填进去！后天，等他打败了韩云，功成名就了，说不定还会嫌我们这些‘猴子’碍眼，找个由头把我们全都给烹了！”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众人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是啊！
主公说的没错！
这已经不是分多分少的问题了，这是个态度问题！
袁肃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他们这些“杂牌军”！
“所以！”
曹山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还在为那五匹劣马，那三百石粮食生气吗？你们还在为这点蝇头小利，而想去找他理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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