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陈年香灰在密室中弥漫,林渊的靴底碾碎青砖上凝结的青苔,发出细碎的声响。苏家长老佝偻的身影伏在檀木桌前,枯槁的手指摩挲着龟甲卜辞,烛光将他脸上的皱纹切割成深浅不一的沟壑。当林渊的指尖触碰到青铜镜边缘时,烛火突然诡异地转为幽蓝,火焰在无风的密室中剧烈摇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动。
"咳...咳咳!"长老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死死按住檀木桌,震得供奉的龟甲卜辞簌簌作响。这面布满铜绿的古镜被安置在密室最深处,镜面蒙着的黄绸已腐朽大半,露出斑驳的镜面下隐约可见的符文,那些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又像是扭曲的藤蔓,在幽蓝烛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放上去。"长老突然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林渊怀中的令牌。三日前,林渊在楚家废墟的断壁残垣中发现这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展翅欲飞的玄鸟,羽翼纹路细腻如真,背面却布满灰斑状的腐蚀痕迹,像是被某种剧毒物质灼烧过。当令牌接触镜面的刹那,镜中腾起一团黑雾,如同煮沸的黑水般翻涌,逐渐凝聚成令人心悸的画面——楚家少主被漆黑锁链缠绕在祭坛中央,苍白的脸上爬满蛛网状的暗纹,胸口处的玉佩正渗出黑色血珠,一滴一滴坠入下方的青铜鼎。
"这是幽冥殿的噬魂契!"长老猛地抓住林渊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浑浊的眼中满是惊恐,"用活人精魄喂养邪器,楚家怕是...等等,你戒指上的凤凰印记从何而来?"林渊下意识握紧拳头,那枚家传戒指在幽蓝烛火下泛着温润红光,凤凰羽翼的纹路竟与镜中符文产生微妙共鸣,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就在此时,密室顶部传来瓦片碎裂声。林渊瞳孔骤缩,多年在江湖厮杀培养出的直觉让他猛地拽着长老滚向一旁。三支淬毒飞镖擦着鼻尖钉入地面,镖尾缠绕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赫然印着与令牌相同的灰斑纹路。抬头望去,屋顶破洞处垂落的黑绸如瀑布倾泻,十几个蒙着鬼面的黑衣人踩着绸带缓缓降落,手中弯刀折射着森冷寒光,刀刃上凝结的黑血还在往下滴落。
"交出玄鸟令,饶你全尸。"为首的黑衣人嗓音沙哑,弯刀挑起林渊下巴,刀刃上凝结的黑血滴落在他手背,顿时泛起灼痛。林渊瞥见对方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正是幽冥殿杀手的标记。长老突然剧烈咳嗽着喷出一口黑血,枯瘦的手掌在地面快速画符,密室四壁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将整个密室映照得如同血狱。
"小友快走!"长老猛地推了林渊一把,自己却被黑衣人一脚踹飞,撞在青铜镜上。镜面应声而碎,飞溅的碎片中,林渊惊恐地发现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楚家少主绝望的脸。混乱中,他摸到怀中的令牌,指尖刚触碰到灰斑,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颤。那些灰斑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顺着令牌纹路爬上林渊的手臂,灼烧般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火蚁在啃噬。
黑衣人显然也察觉到异常,弯刀一转直取林渊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林渊戒指上的凤凰印记突然迸发强光,一道火凤虚影从戒指中飞出,羽翼划过之处燃起金色火焰,将黑衣人震退数步。火凤掠过破碎的镜面,竟将镜中楚家少主的影像卷入火焰,化作一枚燃烧的符文没入林渊眉心。灼热的力量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林渊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现实中厮杀,一半陷入镜中世界的迷雾。
"原来凤凰血脉重现世间..."为首的黑衣人发出阴笑,双手结印,腰间铃铛发出刺耳声响,黑绸瞬间化作无数毒蛇扑向林渊。林渊只觉体内有股力量在横冲直撞,令牌上的灰斑已经蔓延到心口,眼前开始浮现出诡异画面:阴森的幽冥殿中,无数锁链缠绕的精魄在哀嚎,而中央高台上,一尊刻着凤凰纹路的青铜棺椁正缓缓开启,棺椁缝隙中渗出的黑雾与令牌上的灰斑如出一辙。
长老不知何时爬了起来,颤抖着将龟甲卜辞贴在林渊后背:"以血为引,借镜还魂!"他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龟甲上,古老的占卜文字竟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林渊身上蔓延的灰斑。林渊趁机将令牌按在胸口,剧痛中,他听见体内传来凤鸣之声。火凤虚影与令牌产生共鸣,将逼近的毒蛇尽数烧成灰烬,炽热的火焰却意外点燃了密室中的陈年香灰,浓烟滚滚而起。
"杀!"黑衣人暴喝一声,身后众人同时甩出弯刀。林渊在混乱中瞥见破碎镜面里,楚家少主的影像突然睁开眼睛,朝他伸出手。几乎是本能地,林渊也伸手触碰镜面,刹那间,一股冰凉的力量涌入体内。他的视线开始重叠——现实中是刀光剑影,镜中世界里,楚家少主正用最后的力量解开噬魂契的锁链,每解开一环,林渊胸口的灰斑就消退一分。
密室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林渊感觉胸口的灰斑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凤凰印记愈发耀眼。他大喝一声,体内力量喷涌而出,火凤虚影化作巨大的火焰牢笼,将黑衣人困在其中。为首的黑衣人惊恐地发现,自己腰间的青铜铃铛正在融化,幽冥殿的秘术在这股力量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火焰中传来阵阵哀嚎,黑衣人的鬼面在高温下扭曲变形,露出底下狰狞的面容。
当火焰熄灭时,黑衣人已化作飞灰,唯有那枚青铜铃铛滚落在地。林渊捡起铃铛,发现上面刻着的幽冥殿徽记正在剥落,露出底下凤凰图腾的残片。长老瘫坐在地,望着林渊的眼神充满震惊与敬畏:"原来凤凰血脉不仅能封印幽冥殿,还能...还能与镜中残魂共鸣。楚家少主怕是早就料到今日,才将玄鸟令留在废墟..."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林渊望向破碎的青铜镜,镜中楚家少主的影像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抹微笑。他握紧拳头,感受到体内流动的力量——那是凤凰血脉与幽冥殿力量的融合,也是解开更多秘密的钥匙。而此时,密室之外,更浓重的黑暗正在酝酿,幽冥殿的真正威胁,似乎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青铜铃铛在他掌心发烫,仿佛在警示着前方还有无数未知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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