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缓缓驶入站台，柳扶摇拖着行李箱走下车厢，凛冽的寒风裹着熟悉的年味扑面而来。
她总感觉忘了什么，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待在原地想了许久不得结果的柳扶摇选择裹紧围巾，只是随后插入口袋的指尖还在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车票。
这张回家的车票，她好像已经期待了很久，久到记忆里都泛起了雾霭。
她就这样带着迷茫拖着行李走下站台，一直到了车站的大门。
“扶摇！”
清朗的男声穿透人群，柳扶摇抬眼望去，身着黑色羊绒大衣的俊美男人逆着光走来，眉眼如画，唇角却噙着几分慵懒。
他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她的掌心，“等很久了？”
柳扶摇望着面前这张陌生又莫名熟悉的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你是……”
她话未说完，苏墨已将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笑着替她打开车门。
“伯父伯母忙不过来了，特意让我来接。”
车上暖气氤氲，苏墨将热可可递给她时，柳扶摇瞥见他腕间缠着的铃铛红绳，和自己手腕上自幼挂着的款式竟一模一样。
她正要开口询问，手机突然震动，母亲发来消息。
“小墨是你爸战友的儿子，这段时间多亏他常来帮忙！
家里做饭赶不及，就只能让小墨先来接你了，你老爸给你做了很多你喜欢的菜，我们都在家等你们回来！”
家？
到家时，屋内飘着饺子的香气。
弟弟扑过来抢她手中的行李箱。
“姐，我可想死了你了，吃完饭我们开黑呗。”
父亲笑着拍苏墨的肩让他入座，母亲则拉着没理会她弟的柳扶摇的手上下打量。
“你爸总念叨你爱吃荠菜馅，今天特意包了两锅。
是不是瘦了，这手窝窝都陷下去了，待会多吃点，妈明天给你煲点汤补补啊。”
“好，谢谢妈。”
“傻丫头，说啥呢，妈就乐意为我的宝贝女儿煲汤。”
被众人拥簇坐下的柳扶摇望着餐桌这般忙前忙后的苏墨，心里泛起奇异的熟悉感，仿佛这场景早已在梦里演过千百遍。
爸妈怎么会让苏墨留下来一起过他们家的年夜饭？或者说苏墨不用回自己家，陪他爸妈吃年夜饭吗？
只是不知为何，爸妈没说，她也没说出来。
饭后苏墨主动要求收拾碗筷，柳父柳母也就顺着他了，毕竟他可是他们看中的未来女婿啊。
本来还在掰着橘子的柳扶摇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跟去厨房。
暖黄灯光下，他垂眸洗碗的侧影让她莫名眼眶发烫。
“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轻声问。
苏墨动作顿了顿，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滴入水槽。
“可能是上辈子吧。
”他转头时眉眼弯弯，“我想要攒够运气，才能在新年遇见你。”
窗外烟花突然炸开，映得苏墨腕间红绳上的银铃铛轻轻摇晃。
柳扶摇望着漫天流光，恍惚觉得这铃铛声格外耳熟，像是曾在某个时空，伴着温柔的絮语，哄她安然入眠。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她笑着推开苏墨，让他给她让个位置，他们一起把厨房收拾好了。
“你爸妈应该还在等你回去吧。”
“应该吧，我爸妈都去世了，一个在我出生前为国捐躯，一个在三年前因病离世，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听到了苏墨的回答，有些自责的柳扶摇指尖死死攥住围裙边角，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立马道歉。
暖黄的灯光下，苏墨低头擦拭瓷碗的侧影突然变得纤薄易碎，抹碗的摩擦声漫过她耳畔，像是要将那句沉重的话语淹没。
“没关系。”
苏墨忽然抬头，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唇角却弯成温柔的弧度，“其实……你家年夜饭的烟火气，让我有一种家的感觉，我觉得很开心。”
他洗净手后，伸手将呆滞住的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吓到你了？”
柳扶摇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料理台，瓷碗碰撞的脆响惊得她一颤。
她盯着苏墨腕间晃动的红绳，突然想起母亲短信里那句“你爸战友的儿子”，喉咙发紧。
“所以你常来我家帮忙，是因为……”
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吗？
“因为想见你。”
苏墨温柔的目光中只有她，水珠顺着他的袖口滑落，在瓷砖上晕开深色痕迹。
他转身时，身后窗外又炸开一朵烟花，橙红色的光落在他眼底，像是盛着一汪滚烫的星河。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长大要做我的新娘子，这句话我记了好多年，却到现在才敢跟你重提。”
柳扶摇的心跳陡然失了节奏，耳畔炸开的烟花声突然变得遥远。
她想起口袋里那张被摩挲得发软的车票，想起苏墨接过行李箱时擦过掌心的温度，原来所有模糊的期待，都在这一刻有了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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