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国际医院ICU。
空气仿佛被刚才那阵急促的警报声撕裂,又缓缓沉淀下来,只余下心电监护仪恢复了相对平稳、却比之前有力得多的“滴——滴——”声。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稍稍放缓,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病床上,林晚依旧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旧纸,但眉宇间那层浓重的死气似乎被驱散了一些。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生气,紧闭的眼睫下,眼珠在轻微地、不安地转动着,仿佛在黑暗的梦魇中奋力挣扎。插着管子的胸膛,随着呼吸机有节奏的起伏,能看出一点微弱的自主呼吸迹象。
她被困在意识与现实的夹缝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那些血色梦魇的碎片正在退潮,但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疲惫感和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裹。肩膀下方那处致命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提醒着她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后背被匕首划破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
好累……好痛……
童童……童童的呼唤……
那穿透灵魂的“妈妈”声,是支撑她挣脱黑暗的唯一绳索。她的孩子……在哪里?安全吗?那个可怕的雨夜,那个闯进家门的男人……童童的恐惧泪水……
一股强烈的、源自母性本能的焦虑,如同电流般刺激着她残存的神经。她必须醒过来!必须知道童童怎么样了!
“林晚……林晚……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水面传来,穿透了包裹她的粘稠迷雾。
是李教授……她信任的心理医生,也是童童的主治医师之一?他怎么在这里?
林晚的眼睫颤动得更剧烈了。她集中起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冲破那层厚重的、隔绝着她与现实的帷幕。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林晚,试着动动手指……或者,眨眨眼……”李教授的声音带着鼓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动……手指……
林晚的意识艰难地指挥着那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她感觉到……右手的指尖……似乎……能感受到一点……冰冷的触感?是床单?
她尝试着……集中……所有的意志……
一下……
又一下……
终于!她右手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蜷缩了一下!动作微小得如同蝴蝶振翅,但在一直密切观察的医护人员眼中,却如同惊雷!
“动了!右手食指动了!”护士惊喜地低呼!
李教授眼中也闪过一丝光芒,声音更加温和坚定:“很好!林晚,做得很好!现在,试着睁开眼睛……慢慢来……童童在等你……”
童童……
这个名字如同最有效的强心剂!一股力量猛地从林晚疲惫不堪的身体深处涌出!
她眼睫剧烈地颤动着,如同濒死的蝴蝶在挣扎破茧!一下,又一下!沉重的眼皮终于被撬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刺目的白光瞬间涌入!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她久处黑暗的眼睛!剧烈的酸涩和刺痛让她本能地想要闭上。
“别急!慢慢适应光线!”李教授的声音及时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遮挡了部分强光。
林晚强忍着不适,努力地、极其缓慢地,将那条缝隙一点点撑大……
模糊的光影逐渐凝聚,晃动的人影开始变得清晰。白色的天花板……晃动的输液瓶……穿着绿色无菌服的身影……还有……李教授那张带着关切和疲惫的、熟悉的脸庞。
意识如同断线的珠子,被艰难地一颗颗串联起来。医院……她受伤了……很重的伤……在ICU……
童童!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巨大的焦虑瞬间压倒了身体的虚弱和剧痛!她想开口,想询问,但喉咙干涩灼痛,被呼吸机的管子占据着,只能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气音的“嗬……嗬……”声,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询问!
“别急!别说话!”李教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安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童童……他没事。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避开了顾家这个字眼,“他很好,只是……非常想你。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能见到他。”
安全的地方?林晚的心并没有放下。李教授语气中的沉重和回避,让她心中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长!童童到底在哪里?昨夜那个闯进家门的男人……顾淮深!他有没有伤害童童?!
一股冰冷的恨意,混合着巨大的担忧,在她刚刚苏醒的心中猛烈燃烧!
就在这时,ICU厚重的磨砂玻璃门外,传来一阵压抑却激烈的争执声!声音穿透了隔音效果良好的玻璃,模糊地传了进来。
“……让我进去!我就看她一眼!我保证不打扰她!”一个嘶哑、焦灼、带着浓重鼻音的男声,是顾淮深!
“顾淮深!你他妈给我滚远点!林总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脸出现在这里?!”另一个冰冷、愤怒、带着滔天恨意的声音,是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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