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仿佛“看”到一片冰冷的黑暗。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瑟瑟发抖。那身影的眉心,有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幽蓝光芒在闪烁,传递着无边的孤独、寒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悲伤。那是童童的意识碎片,通过血脉的微弱连接,传递过来的情绪。
“童童……”一滴泪从林晚紧闭的眼角渗出,“妈妈……在……”
**顾鸿渊的书房。**
厚重的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照亮了摊开的文件、照片,以及那个已经空了的“癸未”匣子。那张从“启明实验室”控制台上取回、边缘还带着灼烧痕迹的星图图纸,此刻正静静躺在桌面上。图纸上的线条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那幽蓝色的光芒也仿佛彻底内敛,但仔细看去,又似乎有微不可查的流光在缓缓游走。
顾鸿渊枯坐在书桌后,指间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雪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深沉的面容。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图纸上,而是投向了虚空,仿佛在穿透墙壁,看向童童病房的方向,又仿佛在看向更遥远、更黑暗的所在。
周正肃立在阴影中,低声汇报:“……现场初步分析报告出来了。那种催化剂,代号‘星尘’,是强行刺激和引导‘灵媒’血脉活性的剧毒之物,对载体伤害极大。博士的终端里残留的日志表明,‘启明’计划的核心,是利用‘钥匙’作为桥梁和容器,让‘翡翠之眼’深处某个古老的、强大的意志……‘降临’。”
降临……顾鸿渊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想起了童童睁开眼时,那不属于人间的、冰冷漠然的星辰之眸。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还有,”周正的声音更加低沉,“内鬼……查到了。是安保副主管李峰。他负责核心监控系统的日常维护,有权限植入后门程序。我们在他的加密云盘里找到了交易记录……指向一个海外匿名账户,但最终溯源……与‘夜枭’的一个外围洗钱组织有关联。人已经控制,正在‘深度’审问。”
顾鸿渊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深度’审问……很好。让他把知道的,一滴不剩地吐出来。然后……”他没有说下去,但周正已经明白了那未尽的含义——背叛者,唯有以血洗刷。
“另外,‘归巢’的暗线已经开始行动。”周正继续道,“根据林小姐之前咬伤留下的DNA,以及李峰可能提供的线索,我们正在全球范围内筛查‘螳螂’成员,特别是那个‘静默者’小组的残余和幕后指挥者。黑市悬赏也翻倍了,现在整个地下世界都在震动。”
顾鸿渊点了点头,终于将目光落回桌面那张诡异的星图图纸上。他伸出苍老却有力的手指,轻轻拂过图纸上那些流淌着幽光的线条,眼神复杂难明。
“风暴……才刚刚开始。”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洞悉黑暗的沉重,“‘钥匙’在我们手中,‘夜枭’不会罢休。他们失去的,会以更疯狂的方式夺回来。而童童体内的力量……是双刃剑。”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烟雾,看向周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通知下去:第一,医院防护等级提升至最高,‘归巢’精锐24小时轮值,一只苍蝇也不能靠近童童和林晚的病房!第二,全力追查‘星尘’催化剂的来源和配方,必须找到克制或疏导童童力量的方法!第三,动用一切力量,给我查清‘翡翠之眼’的源头!那个所谓的‘古老意志’,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老爷子!”周正肃然领命,身影无声地退入阴影,去执行那一道道染血的指令。
书房里,只剩下顾鸿渊一人。他掐灭了雪茄,拿起那张星图图纸,对着灯光,久久凝视。图纸上幽蓝的流光仿佛回应着他的目光,微微闪烁,如同黑暗中窥伺的眼睛。
血色余烬尚未冷却,新的风暴已在暗处酝酿。病房里的低语是伤痛的重量,而“归巢”的阴影,正悄然张开巨网,准备迎接更残酷的狩猎。沉睡的星辰,破碎的灵媒,疲惫的守护者,以及蛰伏于黑暗中的群枭……命运的齿轮,在短暂的喘息后,正带着更沉重的负荷,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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