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手,声音放缓了一分,却带着更深沉的力量:“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做。以林正清女儿的身份,亲手把这份清白,夺回来。”
亲手夺回来!
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尖锐的疼痛和一种近乎眩晕的清醒。她看着顾淮深,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那里没有算计,没有权衡利弊的商人嘴脸,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和一种……托付?
他提供了最锋利的武器,最坚实的后盾(顾氏的资源和影响力),却把扣动扳机、发出宣告的权利,完完全全交给了她。这是尊重?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偿还?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牛皮纸袋。触感粗糙,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她一把抓了过来,紧紧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抓住的不是文件,而是父亲沉冤昭雪的命脉。
“谢谢。”这两个字,从她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和一种无法言喻的重量。这不是对顾淮深个人的感谢,而是对这迟来的“武器”的接收。
顾淮深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陈默的团队会全力配合你,律师、公关、安保,都已就绪。时间,由你定。”
林晚没有再看他,她紧紧抱着那个文件袋,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抱着即将出鞘的利刃,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她的背影挺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走廊的光线似乎都变得不同。不再是顾宅那恒久的、带着距离感的冷调,而是被一种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所浸染。她走过童童房间门口,里面传来孩子摆弄积木时偶尔发出的、模糊而快乐的单音节。那声音像一针强心剂,注入她沸腾的血液。
她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缓缓滑坐到地上。颤抖着,撕开了文件袋的蜡封。
纸张哗啦啦地散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单据复印件,一份份按着鲜红指印的证词……五年来的黑暗、污蔑、构陷的肮脏脉络,无比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每一个名字,每一个日期,都像淬毒的针,扎进她的眼睛!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是极致的愤怒和一种终于窥见真相的、带着毁灭欲的清明!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阻止自己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父亲清癯而慈祥的面容在她眼前浮现,他书房里淡淡的墨香,他温和的教诲,他被带走时那瞬间苍老而绝望的眼神……
“爸……”她哽咽着,手指用力地抠着地毯的绒毛,指甲几乎折断,“您看到了吗?女儿……女儿终于拿到了!”
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它不会让逝者复生,但它能还逝者以清白,能让生者卸下那沉重的枷锁,能在废墟之上,为重建的家园,奠定一块真正坚实的、名为“尊严”的基石!
几天后,一场由顾氏集团顶级公关团队精心策划的新闻发布会在市中心最高规格的会议中心举行。会场气氛凝重,镁光灯闪烁如星海。
林晚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庞。她站在发言台后,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暴中屹立的白杨。她的身旁,坐着顾氏最顶尖的法律顾问团。
她没有过多的开场白,眼神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媒体和无数镜头,那平静之下,是压抑了五年的惊涛骇浪。
“各位,”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无比沉稳有力,“今天站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身份——林正清的女儿,林晚。”
台下瞬间一片寂静。
“五年前,我的父亲,林正清教授,被构陷学术剽窃、收受贿赂,身败名裂,含冤离世。今天,我代表我的父亲,代表我的家族,站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为他正名!洗刷泼在他身上的一切污秽!”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与此同时,她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开始滚动播放一份份铁证!伪造文件的鉴定报告、关键证人的口供录像、清晰的资金流向图……每一个证据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会场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记者席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相机疯狂的咔嚓声!
林晚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闪烁的镁光灯,直刺人心。她逐条陈述,逻辑清晰,证据确凿,将当年那场肮脏构陷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参与者(尽管部分名字被隐去或指向顾家内部时用了模糊的指代),都无情地揭露在阳光之下!她的声音时而悲愤,时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重量。
“……所以,真相就是,”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目光如炬,字字铿锵,“我的父亲,林正清教授,从未做过任何有违学术道德和人格尊严的事情!他是被精心构陷的牺牲品!他的名誉,必须被恢复!他的冤屈,必须被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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