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北郊的山谷里,二十名蒙氏遗孤列队站在三丈高的土崖下,脖颈间都系着一条红绳 —— 那是嬴傒亲手所赠,绳结里藏着细小的玻璃碎片,美其名曰 “天镜护符”,实则是为了在夜间便于识别敌我。
“公子,他们都是十二到十五岁的孩子。” 陈朔站在嬴傒身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这般高的地方摔下来,若是接不住......”
“接不住的,便不配做我的死士。” 嬴傒打断他,目光扫过队列里那些稚嫩却倔强的脸庞,“蒙氏的血,不该浪费在懦夫身上。” 他抬手摘下腰间的玉珏,随手抛向山谷,“看好了,这就是信任的代价。”
第一个爬上土崖的少年名叫阿虎,手掌因紧张而沁出汗珠。嬴傒蹲在他面前,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怕吗?” 少年咬着牙摇头,却掩饰不住微微发抖的膝盖。嬴傒笑了,从袖中取出一块肥皂,塞进他手里:“摔下去时,握紧这个。若是松开,你就会知道,背叛的滋味比死更难受。”
阿虎一愣,随即紧紧攥住肥皂,转身走向崖边。下面的学员们张开双臂,组成人墙。嬴傒举起火把,火光将阿虎的影子投射在对面山壁上,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雏鹰。
“倒!” 陈朔高声下令。阿虎闭眼,身体笔直向后倾倒。人群中传来惊呼声,接住他的瞬间,人墙剧烈晃动,几名少年踉跄着后退,阿虎的后脑险些撞上岩石。
嬴傒缓步走到人墙前,从阿虎手中取过肥皂,只见皂体上布满深深的指痕:“你们看,他攥得很紧,说明他信任你们。但你们呢?” 他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在接住阿虎的少年脸上,“你的手在抖!若对面是赵高的亲卫,你们已经死了!”
少年们纷纷低下头,阿虎从地上爬起,抹掉嘴角的血迹:“公子,是我太沉......”“闭嘴!” 嬴傒突然暴喝,“死士不需要借口!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他转身走向土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这是浓硫酸,能腐蚀一切谎言。” 他将液体倒在一块麻布上,瞬间腾起白烟,麻布被烧出一个大洞,“记住,在我这里,说谎的代价就是这样。”
夜幕降临时,山谷里燃起篝火。嬴傒坐在一块巨石上,看着少年们啃着硬饼,突然开口:“从今天起,你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他指向阿虎,“你是风一,他是风二,直到风二十。”
少年们面面相觑,陈朔突然拔出佩剑,在巨石上刻下 “风火山林” 四个大字:“这是公子为你们取的营名,取自《孙子兵法》——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就在这时,一名少年突然捂住肚子,脸色惨白:“公子...... 我肚子疼......” 嬴傒挑眉,看向陈朔。陈朔点头,低声道:“是老三,今天申时偷了粮库里的粟米饼。”
嬴傒起身,走到少年面前:“偷吃的滋味如何?” 少年冷汗涔涔,扑通跪地:“公子饶命...... 我、我饿......” 嬴傒蹲下身,指尖抬起他的下巴:“饿?那你知道,那些被赵高饿死的百姓,该找谁饶命?”
他突然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巴豆粉:“这是给你们的‘奖励’,每人一碗肉羹,只有陈朔例外。” 少年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纷纷接过陶碗。
肉羹的香气里混着一丝异样的辛辣。嬴傒抱着双臂,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直到所有人都放下碗,才淡淡开口:“陈朔,你为何不吃?”
“因为公子不会害我。” 陈朔直视他的眼睛,“而且,我知道您在测试我们的忠诚。”
话音刚落,刚才还狼吞虎咽的少年们突然捂住肚子,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偷吃的老三更是疼得满地打滚,嘴角溢出白沫。嬴傒冷眼旁观,直到他们疼得说不出话,才开口:“知道为什么只有陈朔没事吗?因为他信任我,而你们 ——” 他踢翻一个陶碗,“连这点考验都经不起,凭什么让我信任你们?”
“公子...... 救我们......” 老三一把握住嬴傒的脚踝,却被他一脚踢开。嬴傒转身走向篝火,捡起一根木棍拨弄火焰:“信任是相互的。你们对我忠诚,我便救你们;若有二心......” 他指了指正在冒烟的浓硫酸瓶,“便是这样的下场。”
陈朔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嬴傒重重叩头:“我陈朔,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少年们见状,也纷纷挣扎着跪下,此起彼伏的 “效忠” 声在山谷里回荡。
嬴傒满意地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他用木炭和草药制成的解药:“喝下去,记住今日之痛。从明天起,你们的命属于我,你们的脑子,只能为我所用。”
当最后一名少年服下解药,嬴傒看向陈朔:“风营已经成型,接下来是火营、山营、林营。但记住,在赵高眼里,你们只是一群流民乞丐,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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