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的盐碱地在正午时分泛着刺目白光,嬴傒戴着用玻璃片磨制的护目镜,蹲在一片板结的土块前。他用改良后的青铜锄头敲开表层盐壳,露出下层略带乳白的黏土 —— 这是他根据记忆中的地质知识,耗时三日才锁定的高纯度碳酸钠矿脉。
"公子,这土闻着有股子碱味。" 陈武捏起一块黏土,粗糙的指腹蹭过掌心,"像极了当年在河套见过的盐湖底泥。"
嬴傒摘下护目镜,从袖中取出一个玻璃试管,往黏土上滴了几滴透明液体。滋滋声中,气泡迅速翻涌,他嘴角扬起笑意:"这是稀硫酸,遇碳酸钠会产气。陈武,传我令,就在此处建工坊,三日内必须破土。"
当晚,三百死士乔装成流民,推着装满工具的木车涌入盐碱地。嬴傒亲自绘制的窑炉设计图在月光下展开,图纸边缘用荧光粉勾勒着重线 —— 那是他参照现代玻璃窑改良的双层结构,外层用夯土加固,内层砌筑耐高温的石英砂砖,窑顶开有可调节的风门,底部则预留出出渣口。
"记住,窑温要分三层控制。" 嬴傒用玻璃棍在沙地上画出剖面图,"底层烧木炭,中层搁原料,上层吊坩埚。火候不到,玻璃会浑浊;过火了,又会化得太稀。" 他转头看向负责火营的死士统领:"你带十个人,每隔两时辰测一次温,用这个。"
他掏出一个玻璃管制成的温度计,末端的水银球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水银柱升到第七道刻线时,必须加炭;降到第五道,就得减火。差一丝火候,这批料就废了。"
头三日的试验堪称惨烈。第一窑开炉时,窑门刚启,一股热浪夹杂着黑色残渣喷涌而出,烧制的陶罐状物体内里布满气泡,表面坑洼不平。陈武捏起一块碎渣,刚一用力,便碎成齑粉。
"公子,这......" 他望着满地狼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嬴傒却不慌不忙,用镊子夹起一块残渣,对着月光细看:"硅含量过高,碳酸钠配比不足。" 他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实验室,桌上摆着十几种矿物样本,"把石灰石、石英砂、纯碱的比例改成三比五比二,再试试。"
第二窑开炉时,嬴傒守在窑前整整十二个时辰。当坩埚被取出时,里面是一团半透明的琥珀色熔体。他屏住呼吸,用铁钳夹起熔体,快速甩向旁边的水冷槽 ——"刺啦" 声中,一股白烟腾起,冷却后的玻璃碗雏形隐约可见。
"成了!" 张良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手中的折扇 "啪" 地展开,扇面上绘着大秦疆域图,"虽有少许杂质,但已能看出形制。"
嬴傒接过碗坯,用随身携带的细砂纸打磨边缘。随着碎屑纷飞,碗口逐渐光滑如镜,阳光穿过碗身,在地面投下一块模糊的光斑。他掏出袖中的微型放大镜,仔细观察内部结构:"气泡比上一窑少了七成,透光率能达到百分之四十。"
接下来的半个月,嬴傒吃住全在工坊。他改良了搅拌工具,用玻璃纤维制成搅拌棒,避免金属杂质混入;又在窑顶加装了烟囱,减少一氧化碳聚集。当第三十七次开炉时,首批三十只半透明玻璃碗整齐摆放在木架上,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泽,碗底用刻刀细细凿着 "蒙氏" 暗纹。
"立即送往函谷关," 嬴傒将一只碗递给张良,"告诉守将,用这碗装酒,送予大月氏商队。记住,只送三只,其余的......" 他目光扫过工坊内忙碌的死士,"全部藏入地窖,严加看管。"
三日后,函谷关传来急报:大月氏使者见到玻璃碗,愿以十匹汗血马换一只。嬴傒闻讯大笑,随手抓起一把盐碱抛向空中:"告诉使者,大秦要换的不是马,是他们商道上的情报网。" 他转身对陈武说:"让风营死士混入商队,借着送碗的由头,把眼线插进西域三十六国。"
正当工坊准备扩大生产时,意外陡生。一日深夜,窑炉突然发生爆炸,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嬴傒冲进火场,只见几个黑影正在破坏原料库,其中一人手持火把,正准备点燃堆放纯碱的草垛。
"站住!" 嬴傒抄起身边的玻璃棍,合身扑向最近的黑影。玻璃棍重重敲在对方后脑勺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人闷哼一声倒地。与此同时,陈武率死士从四面八方包抄,将其余黑影尽数擒获。
审讯得知,这些人是赵高余党田令孜的亲信,企图烧毁工坊阻止嬴傒获取战马。嬴傒盯着跪在地上的为首者,突然露出冷笑:"你以为烧了这里,就能断了我的路?" 他挥挥手,陈武押着一名死士上前,那死士怀中抱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新改良的玻璃熔剂。
"看好了," 嬴傒拿起熔剂,撒在尚未完全冷却的窑炉残烬上,只见青灰色的残渣中突然泛起金色光泽,"这是硼砂,能让玻璃熔点降低三成。就算你烧了这座窑,明日天亮,我就能建起十座新的。"
次日,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盐碱地上时,十座新窑已经破土动工。嬴傒站在工坊高处,望着远处烟尘滚滚的驰道,那里正有一队马车驶来,车上装载的,是张良用玻璃碗从匈奴换得的三百匹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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