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猛地射向脸色已然铁青、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崔判官,还有他身后那两个杀意沸腾的内卫卢弘、张魁!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一字一顿,砸在死寂的大殿之上:
“各位大人!你们查天查地查空气!可查过——判官收的‘冥寿金’?!!”
“冥寿金”三个字,如同三颗九幽阴雷,在死寂的森罗殿内轰然炸开!
满殿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幽蓝的鬼灯焰火停止了跳动,凝固在冰冷的空气中。十殿阎罗那如同神只般的巨大身影,笼罩在无边的威严与沉默之中,看不清祂们此刻的神情,但那弥漫整个大殿的浩瀚威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掀起了无形的、足以碾碎魂魄的滔天巨浪!
所有肃立的鬼官鬼吏,无论是高阶判官还是低阶文书,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或者说魂光的稳定),化作一片惊骇欲绝的死灰!无数道目光,如同密集的箭矢,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惊恐、茫然,以及一丝……被触及最深禁忌的恐惧!
“大胆狂徒!血口喷人!”一声凄厉尖锐的咆哮如同夜枭啼鸣,猛地撕裂了死寂!崔判官身后,那名叫卢弘的内卫再也按捺不住,他脸色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双目赤红如同滴血,身上猛地爆发出浓烈如实质的黑色煞气!他一步踏出,脚下的黑玉石地面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一只枯瘦如鬼爪的手,带着撕裂魂体的尖啸,直直抓向我的天灵盖!“污蔑判官!扰乱森罗殿!罪该魂飞魄……呃啊——!!!”
他的咆哮和攻击,戛然而止!
就在他身形暴起、鬼爪即将触及我头顶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无尽冤屈与毁灭气息的淡蓝色火焰,毫无征兆地从牛头那宽大的袖袋中猛地爆发出来!
是柳含烟!是那缕被“匿魂纱”包裹着、仅剩下米粒大小、本应随时熄灭的残魂!在听到我最后那句“冥寿金”的控诉,在看到那索命仇人卢弘狰狞扑来的瞬间,他胸中积压的滔天恨意、那被魂钉索撕裂焚烧的痛苦、那阳寿未尽却被活活虐杀的不甘……所有的一切,化作了最后的、也是最决绝的爆发!
淡蓝色的魂火瞬间暴涨!它挣脱了匿魂纱的束缚,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如同一条来自九幽炼狱的复仇之蛇,带着焚尽一切的怨毒,精准无比地缠上了卢弘那只抓向我的鬼爪!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之上!一股刺鼻的、混合着魂体焦糊与怨煞焚烧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啊——!!!”卢弘发出了撕心裂肺、不似鬼嚎的凄厉惨叫!他那由精纯阴煞凝聚的鬼爪,在淡蓝色魂火的缠绕灼烧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汽化!那火焰仿佛有生命般,疯狂地顺着他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魂体滋滋作响,冒出滚滚黑烟!
“孽障!敢尔!”另一个内卫张魁惊怒交加,反应极快,手中瞬间凝出一柄漆黑如墨、散发着冻结魂髓寒意的短刃,带着撕裂阴风的尖啸,狠狠斩向那缠绕卢弘手臂的蓝色魂火!
然而,那魂火仿佛拥有灵智!在短刃及体的瞬间,一部分火焰猛地分离开来,化作一条更细、更迅捷的蓝色火线,如同毒蛇吐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噗”地一声,直接洞穿了张魁持刃的手腕!
“呃!”张魁闷哼一声,手腕处瞬间出现一个焦黑的孔洞,孔洞边缘蓝色的火苗跳跃着,疯狂地向他魂体内钻去!他手中的阴寒短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煞白,踉跄后退!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卢弘暴起发难,到柳含烟残魂爆发蓝色魂火反击,再到两名内卫瞬间受创,前后不过一息!
淡蓝色的复仇之火在卢弘手臂上疯狂燃烧、蔓延!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试图用阴煞之气扑灭火焰,但那火焰如同附骨之蛆,遇煞更炽!张魁捂着手腕的焦黑伤口,脸上肌肉扭曲,惊骇地看着那如同附骨之疽般钻入魂体的蓝火,拼命调动魂力抵抗,却收效甚微。
柳含烟那缕残魂,在爆发出这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复仇之火后,那点微弱的蓝色魂光,如同燃尽的烛芯,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黯淡、消散……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无尽的悲凉和终于得报大仇的释然,最终消弭于森罗殿冰冷的空气中。
魂飞魄散!永世不存!
牛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袖袋,巨大的牛眼中充满了震惊、悲伤和一种兔死狐悲的茫然。
整个森罗殿,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死寂、更加诡异的沉默!只有卢弘那非人的、持续不断的惨嚎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还有张魁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所有鬼官鬼吏,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判官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惨烈的变故彻底震懵了!他们看着地上翻滚哀嚎的卢弘,看着手腕焦黑、惊魂未定的张魁,又看看地上那三份散落的、如同讽刺般刺眼的文书,最后目光复杂地落在我和牛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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