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
“这边有动静!”
“快!围过去!别让钦犯跑了!”
远处,顾承舟冷酷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呼喊和犬吠,如同催命的符咒,清晰地传来。更多的火把光点,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从四面八方朝着这小小的茅屋和燃烧的火焰急速聚拢、包抄!沉重的脚步声和甲叶摩擦声汇成一片死亡的浪潮,急速逼近!
芦苇荡深处,冰冷浑浊的泥水瞬间淹没了脚踝。一人多高的芦苇杆如同无数冰冷的矛尖,抽打在脸上、身上,划出道道血痕。慕先生抱着姜毓宁,身形在密集的苇丛中却如同鬼魅般飘忽迅捷,所过之处,芦苇只是微微晃动,几乎不留痕迹。老张拉着青黛拼了命地紧跟,深一脚浅一脚,泥浆飞溅,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惊叫在耳边回荡。
很快,冰凉的、带着水腥气的江风扑面而来。拨开最后一片浓密的芦苇,眼前豁然开朗。浑浊的沧澜江水在渐亮的天光下奔涌流淌,发出沉闷的轰鸣。岸边浅水处,系着一条仅容两三人的破旧小木船,正是老张家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上船!”慕先生没有丝毫停顿,抱着姜毓宁几步涉入冰冷的江水中,水花四溅。他身形轻灵,稳稳落在摇晃的小船中央,小心地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姜毓宁安置在船舱底部最干燥的位置。
老张和青黛也连滚爬爬地扑进船里,冰冷的江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冻得牙齿格格打颤。
“快!解缆!撑船!往下游走!”老张嘶哑地对着女儿吼叫,自己则手忙脚乱地去抓船尾那根粗糙的竹篙。
青黛哆嗦着去解拴在岸边木桩上的缆绳。恐惧让她的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那湿漉漉的绳结仿佛打了死扣,怎么也解不开。
就在这时!
“咻——!”
“咻咻咻——!”
刺耳的锐啸撕裂空气!数支漆黑的弩箭,如同索命的毒蛇,带着死亡的气息,从他们刚刚冲出的那片芦苇丛中激射而出!
“趴下!”慕先生厉喝一声,左手衣袖猛地向岸边芦苇方向一拂!
“嗡!”
无形的音墙瞬间在船头前方数尺处凝聚!
“叮叮叮!”
几支射得最急最快的弩箭撞在这无形的屏障上,如同射中了坚韧无比的皮革,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箭头变形扭曲,无力地跌落水中。然而,这仓促间布下的音障显然无法完全阻挡密集的攒射!
一支刁钻的弩箭贴着音障边缘掠过,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射向船尾正奋力撑篙的老张背心!
“爹——!”青黛的尖叫声凄厉欲绝。
老张听到破空声,骇然回头,只看到一点寒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反应!
电光石火间,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光芒,如同濒死火星最后的挣扎,骤然从船舱底部姜毓宁的心口位置一闪而逝!
“噗!”
那支本该洞穿老张心脏的弩箭,箭头在触及他后背粗布衣衫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灼热力量猛地舔舐了一下!箭头竟然诡异地熔化了小半,带着滚烫的铁汁,斜斜地擦着老张的肋侧飞过,“嗤啦”一声,在他衣衫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最终“夺”地钉入船尾的木板,箭尾兀自剧烈震颤!
老张只觉得肋下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吓得魂飞天外,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衣服上那道焦痕,又猛地看向船舱里依旧昏迷的姜毓宁,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慕先生的目光也瞬间扫过姜毓宁心口,那暗红光芒一闪即逝的地方。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芒——惊异、凝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快解缆!”慕先生的喝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右手五指在虚空中连续急弹!
“铮!铮!铮!铮!”
一连串密集如骤雨般的琴音爆响!不再是单一的音刃或音墙,而是无数道锐利刺耳的音波,如同炸开的蜂群,带着尖锐的嘶鸣,狂暴地射向岸边芦苇丛中弩箭射来的方向!
“噗噗噗噗!”
“呃啊!”
“我的眼睛!”
芦苇丛深处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和闷哼!显然有藏匿的弩手中招!
趁着这短暂的压制,青黛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死命一拽!“啪!”湿透的缆绳应声而断!
“走!”老张爆发出求生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竹篙狠狠插入水底淤泥,再猛地向下一压!小船吃水很浅,借着这股力量,猛地摇晃着,挣脱了岸边的束缚,如同离弦之箭般,顺着湍急的江流,向下游冲去!
“放箭!拦住那条船!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岸边,顾承舟暴怒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他显然已至岸边,眼睁睁看着小船离岸。
“咻咻咻咻——!”
更密集、更强劲的箭雨,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撕裂雾气,从岸上倾泻而下!这一次,不再只是弩箭,更有军中强弓射出的长箭,力道更猛,射程更远!箭矢破空的尖啸声连成一片,如同地狱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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