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风裹着焦土气息漫过断墙,白宸蹲下身捻起一撮炭灰,指腹摩挲间触到细碎的铁砂。三丈外支着口豁了边的铁锅,锅底裂痕形如闪电,正与昨夜磁铁矿粉拼出的要塞图纹重合。他忽然想起现代博物馆里那尊宋代铁釜,舌尖不自觉地抵住上颚——那里还留着黑咖啡的涩味。
"世子也来讨粥?"跛脚老妇掀开锅盖,混着硝石味的蒸汽扑上面门。白宸盯着浮在粥面的铁锈,余光扫过墙角堆叠的陶罐。缺口的罐沿沾着新鲜黏土,像是有人连夜修补过,缝隙里漏出的硫磺粉正随风黏在他的袍角。
崔璃的机关匣在树梢发出蜂鸣。她玄色裙裾掠过焦黑的梁木,青铜齿轮转到第三齿时,磁石粉簌簌落进粥锅。"这炊烟倒比狼烟呛人。"冷玉般的声线惊飞了啄食的乌鸦,她指尖抚过铁锅裂痕,十七道刮痕突然与昨夜布防图的等高线重叠。
"姐姐莫碰!"蓬头稚童突然窜出,炭黑的小手攥着半截木炭。他在残墙上画出的杠杆图示歪斜却精准,支点处深深嵌着粒铁砂。白宸瞳孔微缩——那正是他穿越前在期货市场做空的螺纹钢交割单编号。
燕无霜的银铃混着马蹄声逼近。她赤红胡服扫过陶罐堆,狼牙领口的水银反光刺得人眼疼。"瘸腿老李头倒是手巧。"足尖踢开破陶片,露出罐底凝结的硝石晶簇,"可惜这土雷威力,还不及我银铃里的火药。"
萧明凰的雪狐裘拂过白宸后背时,十七只蛊虫已钻进陶罐缝隙。她染着丹蔻的指甲轻叩罐身,金线暗绣的密文在晨光中忽明忽暗:"世子可闻出这黏土里的血味?"尾音未落,黏土块突然崩裂,露出半截生锈的箭镞——正是三年前射穿谢明远膝盖的那支。
谢明远的咳嗽声从断墙后传来。他撕下的衣摆线头遇风飞扬,正勾住陶罐麻绳。桃木义肢踏碎硝石晶簇的刹那,老妇突然掀翻粥锅,滚烫的粟米粥在空中凝成"铁矿"篆文。白宸疾退三步,后腰撞上崔璃的机关匣,三枚丧钉擦着他耳畔钉入陶罐。
"当心引线。"崔璃冷声提醒,机关匣底层滑出燧石。白宸忽觉掌心刺痛,昨夜盐商咽喉喷溅的血珠竟在陶罐表面凝成导火索纹路。他想起现代雷管的结构图,指尖无意识沿着血纹摩挲,直到燕无霜的银铃砸在手背。
"这纹路像不像西秦的星轨?"萧明凰轻笑,雪狐裘扫过陶罐群。蛊虫衔着黏土碎屑在焦土上爬行,渐渐拼出半幅矿山图。当第七只蛊虫钻进东北角的陶罐时,谢明远突然癫笑,桃木义肢里弹出的刀片正割断罐口麻绳。
白宸俯身捡起崩落的麻绳,浸过桐油的纤维间缠着几根鼠尾毛。他想起钟离柴房里那些油光水滑的老鼠,胃部突然抽搐——穿越前实验室的小白鼠被电流刺激时,也会这样疯狂啃咬笼子。
未时的烈日炙烤着陶罐阵,青黛提着食盒穿过焦土。绿裙袖口的惊蛰香囊扫过陶罐,二十四味药材的气息突然令硝石躁动。"姑娘们该用膳了。"她哑声比划,掀开的食盒底层露出暗格,磁铁矿粉正吸附着罐中铁砂。
"阿黛又带糖糕了?"燕无霜拽走香囊嗅了嗅,银铃撞上陶罐发出闷响。她突然皱眉,指尖抚过铃铛表面的凹痕——昨夜炸盐车时嵌进的铁砂,此刻正与陶罐裂痕严丝合缝。
白宸掰开青黛递来的杂粮饼,麸皮里混着的铁砂硌得牙酸。他望着远处画杠杆图的孩童,忽然想起现代贫民窟里用废铁做玩具的孩子。当第七粒铁砂卡进牙缝时,崔璃的机关匣突然暴起蜂鸣,磁石粉在空中拼出"未时三刻"的篆文。
焦土突然塌陷。三百只老鼠衔着麻绳从地洞钻出,尾毛浸透的桐油正滴在陶罐引线上。白宸抄起孩童画图的木炭,在残墙上疾书现代化学方程式,火星却突然从崔璃的燧石上迸溅——她玄色衣袖扫过炭灰,将"2KNO?"的痕迹抹成焦黑。
"该点火了。"谢明远嘶哑的声音混着血腥气。他撕碎的衣摆线头遇风燃烧,精准落在陶罐阵眼。当第一声爆响震碎残墙时,白宸看见铁锅碎片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锅底暗藏的锰钢在火光中泛出幽蓝。
萧明凰的蛊虫在此时破土。十七只金翅甲虫扑向最大陶罐,将黏土中的血渍凝成人面——正是昨夜盐车里凝出的元凶画像。当第七只甲虫爆体时,燕无霜突然拽断银铃,水银裹着硫磺粉泼向地洞,三百只火鼠化作流动的烈焰。
酉时的残阳染红焦土,白宸立在硝烟中拾起半块锅片。锰钢表面的纹路正与他穿越那夜的实验数据重叠,孩童用炭灰新画的抛物线贯穿其上。他忽然听见谢明远在咳嗽间隙呢喃:"这裂痕...像不像三年前的矿道?"
崔璃的机关匣突然射出水箭,浇灭最后一簇火苗。水雾中,磁铁矿粉与锰钢碎屑凝成星图,正与萧明凰雪狐裘上的密文咬合。当青黛将解药塞进他手中时,白宸忽然看清她掌心疤痕——那正是现代化学烧杯的底纹形状。
子时的打更声掠过废墟,朱嬷嬷挎着豆豉篮蹒跚而来。"该喝药了。"她浑浊的眼珠映着残火,从篮底摸出个油纸包。展开的刹那,白宸瞳孔骤缩——油渍在月光下显出的分子结构图,正是黑火药的硝化反应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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