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刚漫过城隍庙飞檐,三百只灰鼠便衔着硝石粉钻出地缝。燕无霜赤足踏过潮湿的青砖,足链银铃吸附的碎铁在晨雾里拖出蜿蜒痕迹,惊得打更人手中灯笼晃出昏黄的光晕。
"姑娘当心鼠疫!"
更夫缩着脖子后退半步,手中铜锣撞在腰间酒葫芦上,泼出的烧刀子淋湿了墙角鼠洞。燕无霜狼牙领口蹭到的硫磺粉簌簌落下,混着酒气腾起的刺鼻味道,让她想起天狼教祭坛焚烧叛徒时的焦臭。
白宸倚在褪色的"济世堂"匾额下,指尖九连环撞出轻响。第三枚铜环卡住的瞬间,忽见药铺学徒捧着陶罐踉跄而出——罐口溢出的艾草烟气里,分明裹着辰砂矿洞特有的腥甜。
"劳驾抓副驱鼠药。"
萧明凰的雪狐裘扫过药柜,金线暗纹勾住学徒腕间红绳。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挑开陶罐封泥,十七只蛊虫振翅钻入,衔出的硝石晶正与昨夜米仓爆炸残留的碎屑相同。
药铺后堂突然传来瓦罐碎裂声。崔璃玄色襦裙缀的磁石粉吸附住飞溅的陶片,左耳青铜齿轮转到第七齿时,三根玄冰针已钉入梁上黑影的膻中穴。坠落的黑衣人袖中滑出个竹筒,筒身雕刻的鼠尾纹路,恰与钟离喂养的灰鼠尾毛完全一致。
"灯油要掺三成松脂。"
白宸突然出声,惊得药童打翻称药的小秤。他指尖捻着从黑衣人腰间摸出的鼠尾毛,就着晨光看见毛尖沾染的桐油——这正是现代光纤的粗劣仿制品,利用油脂折射控制光影走向。
(辰时三刻·城南暗巷)
腐菜叶的酸臭混着铁锈味在巷内发酵,谢明远瘸腿撞翻的泔水桶里,漂浮的馒头碎屑正被鼠群争食。他青衫肘部磨白的鹤翼浸了油污,桃木义肢弹出的刀片挑开鼠尸——膨胀的腹腔中露出半截浸油的灯芯。
"糖画要趁热。"
小贩的吆喝声忽然变调,铁勺刮过铜板的脆响让燕无霜瞳孔骤缩。她足尖勾起块碎石击穿糖锅,泼洒的饴糖黏住三枚淬毒铁蒺藜,在砖墙上拖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白宸蹲身扒开糖渍,蚂蚁正沿着黏稠的轨迹搬运毒镖碎屑。这让他想起现代物流追踪系统,指尖九连环忽地解开两环——那些嵌在镖身的辰砂粉,分明是漕帮用来标记货物流向的密文。
(午时·废弃染坊)
陈年靛蓝的刺鼻气味中,三百盏鼠尾灯笼突然亮起。燕无霜银铃甩出的天蚕丝割裂布匹,赤红胡服扫过的染缸里,硝石粉正与残余染料发酵出刺目红光。她回旋踢起的木架撞碎窗棂,倾泻的阳光将鼠群驱赶成八卦阵型。
"坎位生门!"
崔璃的机关弩射穿梁柱,磁石粉吸附的铁砂在空中拼出矿脉图。萧明凰的蛊虫衔着灯油振翅掠过,十七道火线突然点燃鼠尾灯笼,在染坊地面烧出西秦古文字"燹"。
白宸撕开灯笼竹骨,浸过尸油的宣纸遇热显出地形图。这分明是现代热敏显影技术的雏形,那些蜿蜒的墨迹竟与三年前实验室的紧急逃生路线完全重合。他喉头忽涌上黑咖啡的苦涩,这是原身在警告——鼠群搬运的硝石粉里,掺着铯-137衰变产物的古代对应物。
(申时末·漕运码头)
货船吃水的吱呀声里混着纤夫咳嗽,醉月的琵琶声正切割着夕阳。她赤足踏过结晶的盐垛,裙摆金线遇水显出的暗桩分布图,与白宸袖中灯笼残片上的焦痕严丝合缝。当《阳关三叠》弹到裂帛处,船工们夯地的号子忽然变调——那些深埋船板的鼠洞,正渗出混着硫磺的卤水。
"该收网了。"
萧明凰染着丹蔻的指甲抚过缆绳,十七只蛊虫钻进霉变的麻纤维。燕无霜足尖突然勾起个铁箱,银铃响动间已砸向桅杆——炸开的硫磺粉里,三百张地契如雪片纷飞,每张边角都黏着糖渍蚁群。
暮色降临时,钟离熬的粥香漫过甲板。老仆断指捏着的木勺突然指向东南,灰鼠衔着的槐花蜜蜡在舵轮上拼出"卷四"篆文。白宸就着船灯展开染坊缴获的宣纸,碱水泼洒处显出的,正是用鼠血绘制的放射性物质运输路线。
(戌时三刻·侯府地窖)
青黛捧着芒种香囊扫过霉斑,二十四味药材气息催开陶瓮里的菌丝。朱嬷嬷挎着的竹篮突然倾斜,豆豉味的剩饭引来衔着灯芯的鼠群。白宸望着在血泊中拼出浑天仪的银铃,忽然将鱼刺按三垣二十八宿排列——那些刺尖指向的,正是醉月裙摆上遇酒显形的要塞方位。
子时的梆子穿透雨幕时,漕帮暗桩的求饶正混着雷声传来。燕无霜站在滴水的檐下,看谢明远用染血的算珠接住坠落的辰砂晶。当崔璃调试的新弩机射穿最后盏鼠尾灯时,燃烧的桐油里浮现出三百个"燹"字,每个火苗都跳动着卷五·龙骨谶的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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