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能量,是如此的纯净、如此的浩瀚!它带着鲲鹏的逍遥意志、带着被“胚胎”强行掠夺又未能完全消化的玉城地脉精华、带着无数被吞噬灵魂最后的纯净烙印…它如同最甘霖、最本源的生命之泉,无视了战场上残留的污秽与杀意,如同拥有生命般,温柔而坚定地涌向脚下那片被吸食得千疮百孔、腐朽贫瘠的大地!
奇迹,在死寂的战场上悄然绽放。
滋…滋…
被深渊之力吸干、龟裂如老人皮肤的大地,贪婪地吮吸着这股精纯的能量。焦黑的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深褐,焕发出沉寂已久的生机。龟裂的缝隙中,一株株嫩绿的、充满活力的草芽破土而出,舒展着柔弱的叶片。紧接着,一丛丛形态奇异、闪烁着微光的树木幼苗拔地而起,它们并非凡种,枝叶间流淌着淡淡的灵韵,仿佛是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在获得新生后,自发孕育出的守护之灵!
而那头失去了核心、由污秽血肉与破碎砖石构成的庞大巨怪残躯,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烂泥,失去了那邪恶意志的驱动。它裸露的暗红色肉山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僵硬;那些嵌入其中的砖石瓦砾也蒙上了一层死寂的黑色。庞大的身躯如同风化的山岩,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无声地坍塌、凝固,最终化为一座狰狞嶙峋、却再无半分生命与邪气波动的巨大黑色石山,沉重地矗立在战场中央,成为了这场惨烈决战最悲怆的纪念碑。
“结…结束了?” 有人如梦初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核心…碎了!大地…活了!” 白衣执笔喃喃道,弯腰拾起玉笔,指尖却在微微发颤,看着那新生的嫩芽,眼中第一次有了湿润。
铁塔撼岳松开紧握的武器,巨大的身躯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松软湿润的新土上,望着那座黑色石山,发出劫后余生的大笑,笑着笑着,眼角却有浑浊的液体滚落。
红绸惊鸿收枪而立,烈焰戏服在微风中轻摆,他看着那些逃窜的小怪物,又看向新生的林地,眼神复杂难明。
癫狂画师怔怔地看着自己画笔上干涸的颜料,又看看那片充满生机的嫩绿,眼中的毁灭狂热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随后慢慢化为一种奇异的平静。
然而,并非所有的邪恶都被净化。那些从巨怪血肉中“分娩”出来的次级怪物爪牙,在核心爆碎、本体化为石山的瞬间,并未随之消亡!它们仿佛失去了母体控制的凶兽,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混乱与杀戮本能,发出惊恐又凶戾的尖啸,不再战斗,而是如同炸窝的蝗虫,疯狂地、不计代价地朝着葬渊血幕之外、朝着玉城的方向,亡命逃窜!
“拦住它们!一个都不能放走!” 秦砚之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他深知,这些逃脱的爪牙,每一个都可能成为新的污染源,带来无尽的灾祸!
幸存的强者们如梦初醒,强压下身体的疲惫与心灵的震撼,再次爆发出怒吼,符箓、箭矢、刀光、机关…各种手段齐出,竭力拦截那些四散奔逃的血肉爪牙!大部分被成功拦截、剿灭在血幕之内,化为飞灰滋养新生的草木。但仍有一些格外狡猾或强悍的,硬生生突破了拦截,带着深渊的余毒,消失在玉城方向的废墟与荒野之中,留下了未来的隐患。
秦砚之没有加入拦截。他站在那片新生的、散发着泥土与嫩草芬芳的土地上,墨色长袍破损不堪,沾满了血污与尘埃。那只新生的钢铁左臂,此刻装甲缝隙间闪烁着不稳定的幽蓝电弧,发出细微的过载嗡鸣,显然刚才的终极一击对其负荷极大。镜片早已碎裂,仅存的右眼,透过破碎的镜框,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那座由巨怪残骸化成的黑色石山。
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种深及骨髓的、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他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近乎瘫软地坐倒在地。背靠着身后一株刚刚破土而出、散发着微光的奇异小树。
二十年前那场噩梦般的血肉灾变,那啃噬了他手臂、吞噬了他无数战友、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了他半生的恐惧阴霾,在这一刻,随着那座石山的矗立,随着脚下大地重获的生机,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终于…荡然无存。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腥甜与新生草木清香的空气,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枯竭与精神的虚脱,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真正释然的弧度。
玉城的丧钟,终究未曾敲响最后的音符。血填深渊,九死一生,换来了这片刻的喘息,与…一片在废墟上艰难萌发的新芽。代价沉重,但,值得。
葬渊血幕,在失去了阵眼核心能量的持续供给后,开始缓缓变得稀薄、透明。那无数哀嚎的怨魂锁链虚影渐渐消散,倒扣的血碗即将瓦解。污血云层被核心爆碎时散逸的纯净能量冲开一道缝隙,一缕久违的、真实的、带着暖意的金色阳光,如同神谕般穿透云层,洒落在秦砚之疲惫的脸庞上,也洒落在这片饱经磨难、却倔强重生的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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