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寒意侵骨。
棠梨宫内,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沈清欢苍白而凝重的脸庞。腕间的玉镯已经恢复了温润的色泽,但那森冷的刺痛和涌入脑海的绝望嘶吼,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大雪关,那千里之外的北境重镇,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将士浴血,求援无门,异族凶残,山河岌岌可危。
“家国大义……”沈清欢低声重复着玉镯异象中传来的模糊字眼,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曾经,她的世界只有冷宫,只有复仇。可如今,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将她裹挟其中。
她不能坐视不理。玉镯示警,并非儿戏。但问题是,如何才能让皇帝相信这匪夷所思的“预言”?若直言是玉镯感应,只怕会被当做妖言惑众,引来杀身之祸。可若不言,边关将士的血,将染红她的心。
“小允子,青黛!”沈清欢深吸一口气,厉声唤道。
“奴才(奴婢)在!”两人立刻推门而入,见主子脸色凝重,心中皆是一凛。
“去,立刻去打听,京城内外,最近可有什么关于北境边关的消息?”沈清欢语气急促,眼神锐利,“不必刻意打探,只需在日常采买、侍卫换班、太监闲聊之时,留意一二。尤其是有没有关于‘大雪关’,或者‘极寒’、‘异族异常’、‘军报有异’的传闻。务必小心谨慎,不要引起任何怀疑。”
小允子和青黛对视一眼,虽然不解主子为何如此着急,但都感受到事态的严重。
“奴才(奴婢)遵命!”两人躬身领命,旋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沈清欢知道,这般仓促的打探,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取到直接证据。但哪怕只是一丝半缕的异常,也能为她的“预言”提供些许铺垫。她决定,用“梦境”为由,这是最稳妥,也最容易被皇室接受的说辞。皇帝迷信天命,对异象、预兆总有几分敬畏。何况她之前“无意中”破获的宫中秘事,已让皇帝对她的“敏锐”有所认知。
翌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沈清欢便遣人去乾清宫求见皇帝。理由是“连日噩梦,心神不宁,恐有不祥预兆,忧及国事”。她如今协理六宫,又深得太后和皇帝信任,求见并非难事。
乾清宫内,萧衍正埋首于奏折之中。连日来,他的确感到身体不适,隐疾的困扰让他脾气愈发暴躁。听到沈清欢求见,他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不耐。(皇帝心声:这些女人,总喜欢拿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扰朕清净。不过……她倒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灵性”。罢了,让她进来,朕也顺便看看她有何求。)
沈清欢步入殿内,却并未直接跪下,而是颤抖着身子,脸色苍白,眼眶泛红,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模样。她并非伪装,玉镯带来的集体绝望感,让她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臣妾参见陛下。”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坚定地望向皇帝。
萧衍抬眸,看到她的样子,眉宇间的不耐消散了几分。(皇帝心声:她这模样……不像作伪。难道真有什么大事?)
“爱妃何事如此惊慌?”萧衍放下朱笔,沉声问道。
沈清欢咬了咬下唇,语气哽咽道:“陛下……臣妾昨日夜间,噩梦连连,惊醒数次,心中惶惶不安。那些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臣妾分不清是梦是醒,只觉心如刀绞,忧惧难安。”
她上前几步,跪坐在皇帝御案前,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臣妾梦到……北境大雪纷飞,寒风刺骨。漫山遍野皆是白茫茫一片,却被血染红……将士们衣衫褴褛,抱着残肢,在雪地中挣扎。城墙上插着残破的旌旗,‘大雪关’的旗帜摇摇欲坠,最终断裂!敌军如野兽般扑来,他们……他们并非寻常骑兵,凶悍异常,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她说到这里,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中的惊恐并非演戏。(沈清欢心声:将士们的痛苦……我能感受到……一定要让皇帝相信!)
萧衍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大雪关?他最近并非没有收到边关战报,但都只是些零星的摩擦,并无大事。可沈清欢描述的景象……那份真实感,以及她眼中难以抑制的惊恐,让他不得不重视。(皇帝心声:大雪关?异族凶悍?这与几日前,密报中关于‘狼群’异动的描述……有些相似。难道……她真的预知了什么?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沈清欢察觉到皇帝心中的怀疑与挣扎,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陛下,梦中将士们声声泣血,喊着‘援军不至’、‘陛下救命’!他们被围困,粮草殆尽,御寒衣物稀缺。臣妾听闻他们的哀嚎,心痛如绞,从梦中惊醒,却仍旧心有余悸,无法平复。”
她抬起头,眼神恳切而急切:“臣妾知晓,这只是一个梦,但……臣妾自入宫以来,偶有预感,皆不曾错。这次的梦境,真实得让人绝望,仿佛真切发生在眼前。臣妾斗胆恳请陛下,务必对北境大雪关多加留心,派遣可靠之人彻查,务必保证将士们的安危,不要让那些忠勇的儿郎们,白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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