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留下的灰败门扉,如同悬在圣殿残骸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旋转,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倒计时在每个人(或数据核心)的意识里滴答作响:71小时,58分,47秒… 每一秒都带着艾莎封印裂痕蔓延的细微声响。
希望号?此刻它更像一堆被顽童蹂躏后丢弃的金属垃圾,瘫在绝对虚无区域的边缘。护罩湮灭的冲击波撕碎了大部分船体结构,裸露的管线如同垂死的血管,偶尔迸溅出几缕短路的火花。引擎彻底哑火,主控台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一根沾满油污的合金撬棍,在老铁最后导出的那丝微弱能量下,泛着幽蓝的、不屈的微光——物理圣剑,林默最后的“文明”武器。
“老铁…导航…能行吗?”林默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铁锈,他靠着焦黑、布满裂痕的植物臂铠支撑,才勉强从艾莎身边站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撕裂般的剧痛,七窍流出的血在脸上结了暗红的痂。但他眼中的绿芒,饿狼般钉死在圣殿穹顶那巨大的灰败门扉上,钉死在门扉旁如同死神岗哨的暗星战舰上。
“…宿…主…”老铁的电子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从它冒着淡淡焦烟的核心处理器里挤出,“…‘花…园’…坐…标…导…入…成…功…路…径…模…拟…完…成…百…分…之…零…点…三…”方块脑袋的投影早已消失,只有核心处一点黯淡的蓝光在艰难闪烁,像个坏掉的呼吸灯。“…推…荐…方…案:把…本…机…当…滑…板…扔…出…去…利…用…反…作…用…力…”
林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主意,前提是你能当个合格的冲浪板。”他目光扫过残骸,“希望号还能动?”
“…主…推…进…器…损…毁…率…99.8%…备…用…姿…态…调…整…喷…口…残…存…3…个…功…率…等…于…你…对…着…宇…宙…放…屁…”老铁的数据幽灵努力维持着毒舌本色,“…建…议…方…案:宿…主…用…物…理…圣…剑…撬…动…地…板…本…机…计…算…角…度…利…用…残…骸…碎…片…反…弹…实…现…低…速…漂…移…”
“闭嘴计算角度!”林默低吼,左手抄起那根幽光流转的撬棍,走向一块相对完整的、扭曲的飞船外壳。他右臂的植物臂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淡绿色的汁液混合着能量液从裂痕渗出,但臂铠深处,源于星辉藤蔓的秩序亲和力,正微弱地感应着“花园”坐标的方向,像一根无形的磁针。
艾莎沉寂的光影被林默小心地“捧”在焦黑的臂铠与身体之间。核心处,乳白色的封印光晕裂纹密布,如同即将碎裂的蛋壳。封印之下,暗紫色的污染标记如同蛰伏的毒蛇,每一次搏动都比上一次更清晰、更急促,渗透率在无声中悄然爬升。
没有时间犹豫。
“老铁,导能!目标:物理圣剑,撬棍尖端!”林默将撬棍尖端狠狠插入飞船外壳与一块巨大碎石的缝隙,身体重心下沉,焦黑的植物臂铠肌肉贲张(如果植物有肌肉的话),逆熵奇点在破碎的体内超负荷运转,榨取着最后的力量。
“…能…量…导…入…百…分…之…零…点…五…”老铁的核心蓝光急促闪烁。
嗡!
撬棍尖端幽蓝光芒暴涨!林默怒吼,以身为轴,将全身力量、连同撬棍引动的微弱能量,狠狠下压!
嘎吱——轰!
那块扭曲的飞船外壳如同被激怒的巨兽,猛地从碎石中挣脱,带着巨大的惯性,载着林默、艾莎和老铁的核心,朝着“花园”坐标的方向,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速度不快,但足以摆脱圣殿残骸的引力束缚,滑入那片被卡戎的熵增之力污染过的、布满灰败尘埃和法则碎片的区域——**熵尘之海**。
“成…功…起…飞…”老铁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电子杂音,“…当…前…速…度:乌…龟…看…了…都…摇…头…预…计…抵…达…时…间:68…小…时…后…请…系…好…安…全…带…(如…果…还…有…的…话)…”
熵尘之海,名副其实。灰败的尘埃并非普通的宇宙尘埃,而是被高度熵增污染、法则崩解后的残留物,每一粒都带着微弱的腐朽力量,如同亿万细小的归墟之虫,啃噬着闯入者的一切。
希望号的残骸外壳一进入这片区域,表面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脆弱、灰败。林默焦黑的植物臂铠上,裂痕处渗出的汁液迅速干涸、发黑,如同被灼烧。他体内的逆熵奇点疯狂运转,竭力维持着自身小范围内的低熵状态,抵抗着无处不在的腐朽侵袭。
“宿…主…外…壳…结…构…完…蛋…倒…计…时:2…小…时…17…分…”老铁报出冰冷的数字,“…建…议:闭…上…眼…睛…体…验…裸…奔…星…海…”
更诡异的是法则的扭曲。空间在这里变得粘稠、折叠,光线扭曲成怪诞的螺旋。上一秒前方还空无一物,下一秒一块巨大的法则碎片(可能是空间碎片,也可能是时间褶皱)就凭空出现,擦着外壳边缘掠过,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法则乱流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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