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天机阁的晨钟惊起三千白鹭,竹竺赤足踏过青玉阶时,腰间玉铃发出清越声响。这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宗门,正以九重天阶考验着天下求道者。她望着测灵石碑上逐渐亮起的九星连珠,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这具被封印肉身的身体,竟能引动上古剑冢共鸣。
"小娘子倒是有些门道。"紫袍老者从云雾中踱出,袖口金线绣着的饕餮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老夫天机阁三长老,看你骨骼清奇,可愿入我门下做亲传弟子?"
竹竺余光扫过老者腰间悬挂的玄铁令牌,那上面刻着的"慕容"二字让她瞳孔微缩。三百年前慕容世家为夺剑冢秘藏,曾将她师尊活祭于问天剑阵。如今这慕容家竟敢派人渗透天机阁,当真以为天道轮回已失效?
"承蒙长老厚爱。"她屈膝行礼,藏在袖中的左手掐出太虚剑诀起手式,"只是不知这亲传弟子需过几重考验?"
慕容长老眯起三角眼,枯槁手指抚过腰间玉佩:"先过问心阶,再闯剑池阵,最后..."他突然压低声音,"需在九幽寒潭取回老夫遗失的玄冥珠。"
竹竺眼底闪过寒芒。这三重考验皆是慕容家布局,问心阶暗藏摄魂术,剑池阵需以精血催动,而九幽寒潭底下镇压的,正是当年被慕容世家剥皮抽骨的剑灵残躯。
当夜子时,竹竺褪去粗布麻衣,露出凝脂般的雪肤。她将慕容长老给的玄铁令牌浸入药酒,看着符咒浮现出"噬主"二字冷笑。这老匹夫怕是忘了,她曾在九幽黄泉淬炼过元神,区区摄魂术不过萤火之光。
翌日问心阶上,数百求道者正顶着罡风攀爬。竹竺闭目立于云海,足下青砖突然浮现血色阵纹。她任由慕容家暗藏的噬魂钉刺入琵琶骨,元神却化作万千剑影,顺着阵法反噬之道直冲云霄。
"不好!"观礼台上传来惊呼,慕容长老霍然起身,手中茶盏化作齑粉。只见那抹素衣身影周身腾起紫色剑芒,竟将百年无人闯过的问心阶生生劈开缺口。
九重剑池沸腾如熔岩,竹竺踏着慕容家嫡孙慕容昭的尸身拾级而上。这个号称天机阁百年一遇的天才,此刻正瞪大双眼死在她剑下,胸口插着她昨夜淬炼的噬魂钉。
"你竟敢杀我儿!"慕容长老须发皆张,掌中凝聚出碗口大的雷球。他身后十二名元婴期长老结成天罡剑阵,剑气纵横三千里,将整座剑池照得如同白昼。
竹竺抹去溅在唇边的血渍,忽然想起三百年前慕容家围剿寒月谷的场景。那时她刚结丹成功,看着师尊被慕容昭活生生抽离元婴,剑池水染成猩红。如今故地重游,倒是新鲜。
"慕容老狗,你可认得此物?"她从储物戒中取出半块染血玉佩,正是当年慕容昭从师尊丹田挖走的护心镜残片。玉佩触碰到剑池灵气的刹那,沉寂百年的问天剑阵突然自行运转。
慕容长老脸色骤变,他认出这是慕容家禁地独有的噬灵血玉。当年先祖正是靠着这块玉吞噬了剑冢剑灵,才让慕容家成为东域霸主。未等他下令撤阵,竹竺已踏着慕容昭的尸体跃入剑池核心。
"以慕容昭之血,祭问天剑魂!"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残玉上,整座剑池突然倒卷,十二名长老的本命飞剑尽数被吸入噬灵血玉。慕容长老想要逃窜,却被竹竺剑尖挑起的发带勒住脖颈吊上半空——那发带末端系着的,赫然是慕容昭被炼化的骷髅头。
九幽寒潭终年飘雪,竹竺立在冰面上,看着被玄铁锁链贯穿琵琶骨的慕容长老。这个老匹夫的元婴正在寒潭表面挣扎,每当触及水面就会引发冰层炸裂。
"说!玄冥珠在何处?"她剑尖抵住慕容长老眉心,却见对方突然狞笑:"你以为杀了我儿就能得到?那珠子早被种在你神魂里..."
话音未落,竹竺突然头痛欲裂。识海中浮现出慕容昭临死前的画面,他嘴角淌着血沫笑道:"师姐可知你为何能觉醒剑体?当年我剖你丹田时,可是把玄冥珠炼成了本命蛊..."
记忆如惊雷炸响,竹竺终于明白为何恢复修为如此顺利。她运转太虚剑诀逼出蛊虫,却发现寒潭底部浮起九具冰棺。每具冰棺里都封存着慕容家历代嫡孙的尸身,而最深处那具冰棺中,赫然躺着与张初九容貌相同的男子!
"原来是你..."竹竺抚摸着冰棺上的剑痕,那些痕迹与三百年前慕容昭在她心口留下的致命伤如出一辙。潭水突然沸腾,无数血色符文从慕容长老尸身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张初九的虚影。
"等我..."虚影伸手触碰她脸颊,却在相触的瞬间化作星光消散。竹竺望着破碎的寒潭,忽然将噬灵血玉捏得粉碎。慕容家千年布局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而她终于明白,这场跨越时空的因果,早在她跌落漩涡那日就已埋下伏笔。
潭底冰棺尽数炸裂,九道紫气冲天而起。竹竺踏着漫天冰晶跃出寒潭,手中多了一枚刻着"张"字的青铜剑令。东海之滨突然狂风大作,百万修士只见天际剑光如瀑,有个素衣女子踏浪而行,身后十万柄古剑化作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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