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穿透云层时,竹竺正站在自己与夜无痕初遇的断魂崖边。山风卷起她染血的衣袂,腕间红线寸寸断裂的脆响犹在耳畔。她望着掌心凝结的冰晶——那本该出现在合欢宗婚宴上的信物,此刻却诡异地悬浮在识海深处,折射出紫袍女子眉心一点朱砂痣。
"你终于来了。"紫袍女子自月华中浮现,裙裾翻涌间露出腰间悬挂的青铜鼎碎片。那些暗红锈迹竟与竹竺心口剑痕的纹路完全契合,仿佛某种古老的血脉契约正在苏醒,"三百年前你亲手剜出我的心脏,如今倒有脸装作失忆?"
竹竺瞳孔骤缩。记忆深处突然炸开猩红画面:素白衣袖浸透鲜血,掌心三寸青锋贯穿紫袍躯体,那喷涌而出的黑血竟在半空凝成青铜鼎雏形。可本该被镇压在魔渊深处的魔尊,怎会出现在此刻的断魂崖?
"你以为斩断轮回就能逃过情劫?"紫袍女子指尖轻点虚空,无数记忆丝线缠住竹竺四肢,"张初九这个名字,你当真以为能忘得干净?"
剧痛从心脉炸开。竹竺踉跄跪地,识海中翻涌起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药王谷晨雾里,少年医师捧着青玉盏轻笑,指尖银针在朝阳下泛着暖芒。那人转身时露出半张脸,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惊心——正是此刻紫袍女子眉心的印记!
"不可能......"竹竺咬破舌尖,血腥味却让记忆愈发清晰。张初九握着她的手研磨药草,指尖温度透过掌心灼烧经脉;暴雨夜他浑身湿透撞开柴门,只为送来最后半株紫灵芝;还有诀别那日,他将青铜鼎碎片刺入心口时,飞溅的血珠落在她嫁衣上凝成冰晶......
紫袍女子突然闷哼一声,缠绕在竹竺四肢的丝线骤然绷紧。那些本该束缚住目标的银线,此刻竟顺着血脉逆流而上,在她自己胸口绞出狰狞血痕。"你怎敢——"雷霆之怒化作实质音波,震碎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区区大师境也敢窥探武王弑神境的幻境?"
竹竺咳着血沫抬头,发现四周景象正在扭曲。断魂崖化作了药王谷药庐,夜无痕的幽冥剑变成张初九手中的银针,就连自己腕间红线都成了药篓里染血的绷带。最可怕的是识海深处——本该镇压着混沌青莲的冰晶,此刻正被张初九的虚影捧在手心!
"情蛊同生契,噬魂线,轮回阵......"紫袍女子抚摸着胸口的狰狞伤口,忽然低笑出声,"你以为这些手段能困住我?三百年前我能剜心炼鼎,今日就能......"
话音戛然而止。竹竺周身突然迸发出璀璨金芒,那些足以撕裂元婴的音波竟如春雪消融。少女指尖不知何时凝出一朵冰莲,莲心处悬浮着半枚青铜鼎碎片——正是紫袍女子缺失的命门所在!
"张师兄教过,医者仁心亦是利刃。"竹竺踏着冰莲步步逼近,每步落下都有冰晶在地面绽开星图,"你在我神识种下的记忆迷宫,早被他用《太素九针》的推演之法破了七七八八。"
紫袍女子踉跄后退,腰间青铜鼎碎片发出凄厉尖啸。她终于看清真相:那些所谓轮回幻境,不过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具象化。每当竹竺濒临崩溃,识海深处就会浮现张初九临终前的画面——少年用染血的手指在她掌心画符,笑着说"阿竺要替我看尽这山河盛世"。
"你怎会知道......"紫袍女子突然捂住心口,那里浮现出与张初九如出一辙的朱砂痣,"三百年前我就把关于他的记忆......"
"可你忘了他把半颗心分给了你。"竹竺的冰莲已抵住女子咽喉,莲瓣绽放间露出其中封存的青铜鼎残片,"噬魂线连接的根本不是我们师徒,而是被你亲手剜出的半颗心脏!"
时空在这一刻静止。紫袍女子看着冰莲中浮现的画面:张初九在魔渊裂隙前自剜心脉,将染血的青铜鼎碎片按进少女胸膛。原来所谓弑神境大能,不过是借着魔渊之力掩盖情蛊反噬;那些惊天阴谋,不过是痴人对着虚空挥剑。
"不可能......"紫袍女子突然癫狂大笑,笑声震得四周山峦崩塌,"我乃武王弑神境,怎能被凡人之情所困!"她撕开胸襟,本该跳动心脏的位置竟是空荡荡的,唯有青铜鼎碎片在血肉中沉浮,"三百年前我就挖空了心脏,怎会还有......"
话音未落,竹竺突然握住她手腕。少女指尖点在青铜鼎残片上,迸发的金光中浮现出惊人真相——那所谓空荡荡的心房,分明是被冰封的混沌青莲本体!莲心处悬浮的,正是张初九被魔气侵蚀的元神!
"你以为斩三尸就能超脱?"竹竺眼中泪光闪烁,却笑得温柔,"他分出的恶念成了你,善念成了我,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本源始终是混沌青莲的莲子啊!"
紫袍女子浑身剧震。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识海:张初九剜心前夜,在药庐屋顶与少女共饮桂花酿;魔渊决战时,他将半数修为注入少女眉心;还有临终前那句消散在风中的呢喃——"阿竺,替我看尽这山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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