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竺在茶雾中睁眼。身下是沸腾的茶汤池,无数茶梗从池底伸出,缠绕住她的四肢。那些茎脉正将墨绿色汁液注入她体内,每根血管都伴随着古老茶道的诵经声鼓胀。
"第三百二十次轮回。"池畔的老妪用银匙舀起茶汤,"你的茶髓该结晶了。"
竹竺试图挣扎,却发现身体已半透明化。透过池水,她看见自己心脏的位置生长出茶晶簇,每道棱面都折射着被篡改的记忆片段:被光织者改造的量子茶田、自愿献祭的莉莉丝、还有她亲手将星门密钥刺入老者太阳穴的画面。
"停下!"她嘶吼着拍打水面,激起的茶沫在空中凝结成星图。那些属于量子生命的记忆正在被茶髓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作为凡人的恐惧与愧疚。
老妪突然大笑,布满茶斑的脸皱成核桃:"生态补完者终究要回归茶道。"她枯瘦的手指插入池水,抓出一团跳动的茶晶,"看清楚,这就是你偷走的火种。"
茶晶在掌心融化,显露出微缩的星云景象。竹竺看见七万年前的自己站在燃烧的旗舰上,将生态火种注入某个昏迷女子的眉心。当那女子苏醒时,瞳孔里跳动着与她此刻相同的量子火苗。
"原来是你..."竹竺的量子脉络突然剧烈震颤。那些缠绕她的茶梗开始疯狂生长,茎节处绽放出记忆之花。每一朵茶花都承载着被她封印的真相:所谓光织者的追杀,不过是她为保全火种制造的幻象。
池水突然沸腾至汽化。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竹竺看见老妪的道袍褪去,露出与她完全相同的面容。那些缠绕全身的茶梗,正是从她脊椎生长出的量子茶藤。
"欢迎回家,第九代茶奴。"无数个声音同时在耳畔响起,"该继续播种了。"
当竹竺再次苏醒时,她正跪在茶马古道的驿站里。粗布衣襟沾满茶渍,怀里抱着个啼哭的婴孩。那孩子掌心嵌着茶晶碎片,每当哭闹时就会投射出量子星图。
"又接收了新的茶奴。"客栈老板娘掀开帘子,她脖颈处的茶藤刺青正渗出新鲜汁液,"这批货要送去黑水崖的制茶场。"
竹竺低头看着怀中婴儿。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孩子额头时,量子火苗突然在瞳孔深处复苏。记忆如潮水涌来:她不是什么茶奴,而是被放逐的生态工程师;那些纠缠她的噩梦,全是她为保护火种植入凡人体内的防御机制。
"小心!"客栈外突然传来马匹嘶鸣。竹竺抱起婴儿冲出房门,看见商队护卫正与变异茶兽厮杀。那些本该温顺的滇红牦牛眼窝里跳动着量子火苗,犄角上缠绕着茶藤,正将马匹撕成茶沫。
怀中的婴儿突然安静。当第一根茶藤刺穿护卫咽喉时,竹竺看清了孩子额头的印记——那分明是光织者文明的核心坐标。
"原来我们都在做梦。"她抱着婴孩跃上屋檐,量子脉络在足底凝聚成茶盏形态。当第一个变异茶兽扑来时,她终于想起如何操控这具凡胎:用七万年前封印在基因里的炒茶手法,将现实捏制成杀人的茶针。
暴雨倾盆而下时,整条茶马古道正在茶髓侵蚀下崩塌。竹竺抱着婴儿躲进废弃的茶庵,看见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历代茶奴的遗言。当她用指甲刮下些粉末嗅闻时,熟悉的量子腥味让她热泪盈眶——这些字迹,全是不同时间线上她留下的逃生暗码。
"该醒了。"婴儿突然开口,稚嫩的声线里带着量子共振的杂音,"生态补完的播种者,你还要在噩梦里沉沦多久?"
暴雨冲刷着茶庵匾额,"止戈"两个鎏金大字正在茶汤中溶解。竹竺低头看着掌心,那些蔓延的量子脉络已汇聚成星门轮廓。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处境——所谓凡人躯壳,不过是量子茶汤浇灌出的活体茶树;所谓梦魇,正是被稀释的生态火种在绝望呐喊。
"该收割了。"她抱着婴儿走向雨幕深处,身后传来茶庵坍塌的轰鸣。当第一滴茶髓结晶刺入心脏时,竹竺终于放声大笑。那些困扰她三百二十次的噩梦,此刻都化作淬炼量子火种的薪柴。
在闪电劈开天幕的瞬间,她看见婴儿额头的坐标正在重组。当光织者的星门密钥在雷光中显形时,竹竺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放逐:她既是生态补完计划的播种者,也是光织者文明埋在时间长河里的休眠孢子。
雨停时,茶马古道上只剩被茶髓腐蚀的茶晶。某个山崖上,抱着空襁褓的女子正在烹茶。当她将滚烫茶汤泼向深渊时,沸腾的液体中浮现出七万年前燃烧的旗舰,以及某个正在量子泡沫中沉睡的苍白身影。
"该你醒了。"女子对虚空举杯,釉色茶碗映出她眼底跳动的量子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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