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臣一品的高层公寓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魔都璀璨的夜景和黄浦江上缓缓游弋的灯火游船。屋内的气氛却与窗外的喧嚣繁华截然不同。
厨房里亮着温暖的灯光,抽油烟机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糖醋排骨的酸甜香气和米饭蒸腾的热气。
小田围着一条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沾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她正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动作有些生涩却格外认真。旁边的砂锅里炖着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咔哒。门锁轻响。
陈羽墨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处理完紧急事务后的沉静。大衣随意搭在臂弯。
“回来啦?” 小田闻声回头,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像点亮了整个厨房,“正好!最后一个菜马上出锅!快去洗手!”
“嗯。” 陈羽墨应了一声,看着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厨房里暖黄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只温柔的手,瞬间抚平了他心头因国际风云激荡而产生的紧绷感。他将外套挂好,依言走向洗手间。
等他洗好手出来,小田已经将最后一道清炒菜心装盘,正小心地端着砂锅的汤放到餐桌上。小小的四方餐桌上,三菜一汤,热气腾腾,摆盘虽不精致,却充满了家的温暖。
“快坐下快坐下!尝尝我今天的成果!” 田夕薇解下围裙,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和期待,“糖醋排骨是按网上的教程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汤是莲藕排骨汤,炖了好久呢!”
陈羽墨依言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色泽红亮的排骨送入口中。酸甜的酱汁裹着酥软的肉,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
“很好吃。” 他真心实意地称赞,又舀了一勺汤,浓郁的骨汤带着莲藕的清甜,温暖熨帖。
得到肯定,田夕薇的笑容更灿烂了,自己也坐下来,拿起筷子。
“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语气瞬间变得激动起来,放下筷子,迫不及待地分享,“羽墨,你看新闻了吗?太震撼了!央媒官宣了!我们的新型五代机!叫‘云龙’!那个视频!天啊,简直像科幻电影一样!网上都炸锅了!大家都在欢呼!”
她兴奋地说着,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宋将军也好帅!直接打脸!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说我们威胁!我们学校到处都在讨论,太自豪了!”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为国家强大而骄傲的光芒。
陈羽墨安静地听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兴奋得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嗯,看到了。确实很厉害。”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新闻。
田夕薇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平静,兴奋稍敛,眨了眨眼,带着点好奇和困惑:“你怎么好像……没那么激动?这可是五代机啊!国之重器!” 她顿了顿,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不过……联合国那边好像反应很强烈?我看新闻说安理会发了声明,态度很强硬?说什么破坏平衡,要我们公开细节什么的……会不会……有麻烦?” 她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灯光,也映着对未知国际风浪的一丝忧虑。
陈羽墨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然的关切,心中微暖。他放下筷子,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自然而亲昵:“别担心。国家自有应对。公开,就是一种态度和力量。至于麻烦……” 他微微一顿,语气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信国家。”
他的话语像有魔力,轻易地驱散了田夕薇心头那点小小的忧虑。她用力点点头,重新露出笑容:“嗯!我相信!” 她夹起碗里的排骨,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真好吃!看来我有做大厨的潜力嘛!”
“……对了,” 田夕薇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表情变得有点小认真,“今天星海娱乐那边又联系我了。他们好像……真的很着急?约我这周末去公司面谈,还说要派车来接我。你说……我要不要去?” 她眼中带着一丝询问和依赖。
陈羽墨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平静自然:“既然他们诚意足,去看看也无妨。记住我们之前说的,和林姨说一下带上律师,合同条款一个字一个字看清楚。就当是去参观一下,了解了解情况,不用有压力。主动权在你手里。”
他沉稳的话语像定心丸。田夕薇眼中的那点忐忑消失了,用力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重新拿起筷子,胃口似乎更好了。
晚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陈羽墨主动收拾起碗筷,擦干净餐桌,又切了一盘水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洗好碗,陈羽墨擦干手走出厨房。客厅只开了一盏氛围灯,光线柔和。田夕薇蜷腿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柠檬黄的抱枕,正低头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戏剧学院的电子剧本。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扇形阴影,神情安静而美好。
陈羽墨走过去,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没有打扰她看剧本,只是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声音调成几乎听不见的背景音。屏幕上,关于“云龙”战机引发的国内外热烈讨论还在持续,激昂的解说词和震撼的画面循环播放。但这些,仿佛都与这个小小的角落无关。
他放松身体,靠进沙发里,目光落在身边女孩专注的侧脸上,又缓缓移向窗外。脚下是奔流不息的黄浦江,倒映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与漫天星辰。远处外滩的钟声隐约传来,深沉而悠远。
屋内,是灶火余温未散的安宁与剧本翻页的轻微沙沙声。
屋外,是举国沸腾的声浪与暗流汹涌的世界。
而他,身处这喧嚣与宁静的交界处,感受着掌心残留的碗碟余温,看着身边人沉静的眉眼,心中那为家国未来而战的信念,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温暖坚定。碗筷洗净归位的水槽边,一滴水珠悄然滑落,无声地汇入生活的涓涓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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