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告别时刻,终于还是来临了。
昏迷了整整一天后,常安渐渐清醒过来,原本浑浊的眼神竟多了几丝清明,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忍住哀恸,萧铃儿跪在常安的面前,轻声问他道:“先生,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阿、阿加——”常安眨了眨眼,气若游丝地呼唤着。
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少年阿加立刻就伏在了常安的身侧,拿起他蜡黄枯槁的右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傻孩子,哭、哭什么?”常安慈霭地看着阿加,在他的脸上抚摸了好一会儿后,指了指自己的前胸,阿加会意,连忙伸手在他的内袍中摸索了一下,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绣着彩蝶的黑色织锦荷包。
“回、回去,交给、交给那个、那个孩子。”临终,常安还在记挂着那个被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澜提莫。
阿加紧握荷包,流着泪用力点头。
常安不舍地凝视着阿加,嘱咐他道:“你、你是个好孩子,跟着、跟着那个孩子,你、你会有、有好前程的。云校尉、丫头,”常安缓缓转向云奇和萧铃儿,吃力地朝他们抱拳道:“一切,拜、拜托你们啦。”
萧铃儿早已痛哭失声,云奇更是哽咽不止道:“先生,您,放心吧。”
“大新,我回不去了。就把我,烧、烧了吧。”两行浊泪滚落,常安定定地凝望着他再也回不去的故乡的方向,绝了生气。
在将常安火葬前,阿加割下了他的一缕白发,仔细包好了藏在了自己的胸前,而后亲手点燃了自己主人的遗体。
火光莹莹中,阿加跪倒在地无声痛哭,毫无疑问,这个一直陪伴在常安身边获得其无限信任的少年,对常安的依赖和感情,丝毫不亚于那个被常安教养长大的孩子也澜伽耶。
送走阿加,云奇和萧铃儿一行人沿着原定的路线,继续踏上东归之途。经过之前一系列的遭遇,他们每个人的情绪都比较低落,又因为几乎都带着伤,还要时刻提防着追兵,所以,走走停停,前行的比较缓慢。不过,最令云奇担心的是,萧铃儿的状态愈发不好了,她竟然开始时不时地就会陷入短暂的昏迷。
在云奇的追问下,萧铃儿对其坦白了自己内力已尽失的事实。这对于焦头烂额的云奇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不过,他对萧铃儿的照料却愈发用心了,担心她会摔下骆驼,云奇甚至直接将她绑在了自己的背上,艰难前行。
“云校尉、云奇,你这样背着我,累不累啊?”萧铃儿软软地趴在云奇的背上,在烈日的炙烤下,疲惫虚弱到头痛欲裂。
“累。”云奇回答的很干脆,“所以啊,等咱们回到大新,你得好好请我吃顿酒席,不对,是好多顿,给我补补失去的气力。”
萧铃儿蹭了蹭云奇的背,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喃喃道:“我很穷的,没有银子。”
“原来你没有银子啊。”云奇笑了笑,说道:“那就用其他方式报答我呗。”
“怎么报答?”萧铃儿问道。
“以身相许,怎么样?”云奇半是认真,半是试探道。
“不好。”萧铃儿小声道。
“为何?”云奇有些失望道。
“为了几顿酒席就得卖身,太不划算了,不好。”萧铃儿撇了撇嘴道。
“嗯,是有点儿不划算哈。”云奇微笑着点头道。
此时,萧铃儿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她强撑着对云奇喃喃道:“我的体质很特殊,天生喜冷畏热,有时候热极了,还有可能会伤到脑子短暂失忆,若有一天我英年早亡,很有可能就是被热死的。”
“喜冷畏热?”云奇挑了挑眉,说道:“倘若你身中寒毒,也不能用火烤吗?”
“不能。”萧铃儿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以毒攻毒吗?”
“哦,我明白了。”云奇点头道:“既如此,待回到了大新,小爷我就会盖座冰屋给你住,到时候,你的内力自然就会恢复了。”
“嗯,好,一言为定哦。”说着话,萧铃儿又渐渐沉睡了过去。
而云奇却望着仍旧无边无际的大漠,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就这样,走了两天之后,在即将水尽粮绝之前,一名负责查探路况的部下回来对云奇禀告道:“校尉大人,前方有一列驼队经过,看旗号,是钧城齐家的‘镇远商队’。”
“镇远商队?太好了。”欣喜不已的云奇连忙对身后的萧铃儿道:“镇远商队的大当家的齐少宣我认识,是个侠义之人,他定会帮助我们的。”
“这真是个好消息。”紧靠在云奇背上的萧铃儿虽然也很开心,但她却已经虚弱到连话都不太想说了。
可是,喜悦尚未持续多久,另一名负责殿后的部下却慌慌张张地赶了来,向云奇禀报道:“校尉大人,大事不好了,后方出现了一队人马,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
“大人,”云奇的部下们急忙催促他道:“咱们还是快点赶去‘镇远商队’那里吧。他们一定带了不少好手,应该可以护咱们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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