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左右,本来是闹着玩般的量体温,结果却让呆在寝室的五个人脸都黄了:五个人里居然有一个三十八度、两个三十八度一的。一时大家都沉默﹣- SARS ,这个恶魔,我们一直以为他离我们很远,这一刻,却似乎已和我们亲密接触。
"走吧,别愣着了,上医院去!"发烧的老三、老四、老七走了。另外两人﹣﹣体温正常的我和老二则留在寝室,以一种等待宣判的心情相对枯坐。我们知道,假如他们三人不幸真的染上了非典,那朝夕相处的其他五个人肯定也跑不了﹣﹣体温正常只能说明尚处于潜伏期罢了。我们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真正的难兄难弟。
十点左右,去上自习的老五、老六、老么回来了,我们赶紧让他们量了体温,幸喜都正常一﹣我们多了一丝侥幸。接下来的时间里,五个人对他们三人发烧的原因进行了一番大讨论,时而认为三人一起发烧是非典的可能性极大,时而又认为三人绝不可能染上非典﹣﹣这几天我们寝室的人压根就没出过校门。然而不得不承认,大家的心里都很虚,恐慌在各人的心底慢慢升起。
最後我们都倦了,十一点时开始熄灯睡觉。过不多久,十一点半左右,去医院的三个人回来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们知道,既然他们还能回来,那就说明三人并不是非典﹣﹣别说确诊,即使是疑似,医院也决不敢放他们回来。一问,果然,三人都只是普通的发烧。因为处於非典时期,检查得比较仔细,最後又各挂了一瓶水,因而才这麽晚回来。
一场虚惊过去了,然而我再也睡不着。我想起了我很喜欢的一个歌手张雨生。他在第一张专辑《天天想你》歌词本的开头写道:是妹妹最终使我成为一名歌手。妹妹和我一样,从小喜欢唱歌;梦想有一天成为一名歌手,唱自己的歌。妹妹的天赋比我好,本来应该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歌手,不幸的是,十五岁那年夏天,她溺水死了。妹妹的死让我突然明白,喜欢一件事就应该赶快去做;否则,一个变故会让一切都来不及。在那以前,我虽然想成为一名歌手,但并没有为此付出过特别的努力,采取过具体的行动。但在妹妹死後,我开始拼命练歌,参加一切有机会的比赛。获了几个重要的奖後,开始有公司找我签约,我成为一名职业歌手。这是我的首张专辑,献给我的妹妹,希望她在天堂里能够为之而欢喜。
张雨生後来也死了,死于车祸;死时只有30多岁,英年早逝,和她妹妹一样死得让人扼腕叹息。然而这毕竟已是多年之後的事情,他已出了好几张专辑,有了自己的歌迷和歌坛地位,基本实现了童年时的梦想。因此,对他本人来说,死亡虽然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来不及安排,却并没有多少遗憾。与之相反,假如张雨生当时依然蹉跎在理想之外,那当死亡的一刻来临时,当他意识到一切已不可避免时,内心该是怎样的巨痛与懊悔!
我在黑暗中问自己,假如我们这次真的感染上了 SARS ,真的被 SARS 夺去了生命,那在走向死亡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将会想些什么?很有可能,我将想起高中时就有的长篇写作计划;想起还不曾对被我深深伤害过的初中英语老师说声对不起;还不曾对心仪已久的那个女孩说声我爱你;想起……其他的人呢?想起的应该是类似的一些东西吧。归结到一点,那就是那些早就想做、早就该做的事为什麽一直没有做?
因为年轻,我们总是以为自己有的是时间,以为一切都可以留到明天去做。殊不知,现实有时很残酷,死亡常在突然之间来临;而当它来时,青春,梦想,亲情,爱情,友谊,一切将烟消云散,就像那些在 SARS 面前倒下的人们。
或许,我们应该感谢 SARS ,感谢它提醒我们生命的脆弱,感谢它提醒我们:喜欢,就应该赶快去做!
喜欢,就赶快去做!否则,一切真的可能来不及。
写于2003/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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