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与裂痕
“小默……”
那两个字,带着童年青草的气息和此刻崩溃边缘的哭腔,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死寂的玄关炸开!空气瞬间凝固成坚冰,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陈默挡在我身前的、紧绷如磐石的身体,猛地剧震!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颤!他微微侧过来的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紧抿的薄唇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我看不到他完整的表情,但仅仅是他脖颈处骤然贲张的血管和那僵硬得如同石雕的侧影,就足以传递出那被猝然撕裂的剧痛——那是被硬生生从血污的泥沼里,拽回爬满青苔的老屋弄堂的撕裂感。
而门外,江屿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冻结的惊愕如同冰面被重锤击碎!取而代之的,是翻涌而上的、更加阴鸷冰冷的审视!那审视如同刮骨钢刀,瞬间钉在我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又狠狠剜向陈默那剧震的背影!他完美的唇线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握着银色打火机的手指剧烈颤抖着,金属外壳发出急促而不稳定的“咔哒”声,像濒临崩断的神经。
“呵……”一声短促的、带着极度不悦和冰冷嘲弄的轻笑,终于从江屿的唇间挤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那笑声很短,却像淬毒的冰渣,瞬间将凝固的空气重新搅动起刺骨的寒意。
“真是……感人至深啊。”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华丽的慵懒腔调,却比刚才更加冰冷刺骨,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陈默僵硬的背影和我泪痕交错的脸之间缓慢扫视,最终定格在陈默染血的左肩轮廓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为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的懦夫?”他刻意拖长了“懦夫”两个字,音调华丽而恶毒,“林知知,你的眼光,还真是……”他微微摇头,仿佛在惋惜一件精美的瓷器蒙了尘,“一如既往的……令人失望。”
“你闭嘴!”我再次嘶喊出声,声音因激动而破音,泪水更加汹涌。江屿那赤裸裸的羞辱和挑拨,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脆弱的神经。但这一次,愤怒压倒了恐惧。我死死盯着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
然而,江屿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他的全部注意力,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钉在陈默那沉默却蕴含着风暴的背影上。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直抵灵魂的洞察和……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得意。
“陈默,”江屿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褪去了所有华丽的伪装,只剩下金属般的冰冷和绝对的威压,“或者说……小默?”他刻意模仿着我刚才的称呼,带着赤裸裸的侮辱和挑衅,“躲了十年,藏头露尾,连父亲最后留下的那点……没用的‘星尘’,都只能像个老鼠一样守着……”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宣告般的、令人绝望的力量:
“你觉得,你还能藏多久?”
“星尘”!
这两个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绷紧的脊背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深处传来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他挡在我身前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晃动!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内心最深处、最不容触碰的禁地被敌人精准地、血淋淋地撕开!
虹膜门后那个冰冷的金属模型,那些泛黄的图纸,他父亲未竟的星辰大海……那是他仅存的、支撑他走过十年血污泥沼的微光!此刻,却被江屿用如此轻蔑、如此恶毒的方式,踩在脚下!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耻辱感,如同岩浆般在陈默体内奔涌!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意骤然暴涨!整个玄关的空气都仿佛被抽空,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垂在身侧的右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手背上那道最深的旧疤因用力而扭曲变形,如同活过来的蜈蚣!
江屿嘴角的弧度加深了,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如同欣赏困兽之斗般的兴味。他似乎很满意自己投下的这颗炸弹所造成的效果。他微微抬起下巴,姿态依旧优雅从容,如同稳操胜券的棋手:
“那份‘泄密报告’,只是个小小的……见面礼。”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Sarah主编处理得很‘公正’,对吧?”他轻笑一声,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至于老鬼那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的语气充满了轻蔑,“不过是些闻到腥味就扑上来的鬣狗。我帮你清理了,省得他们……脏了你的地方。”
清理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停车场那帮凶神恶煞的打手……被江屿……清理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所谓的“清理”,意味着什么?老鬼那张布满胡茬的狞笑的脸……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攫住!
江屿的目光重新落回陈默剧烈起伏的后背上,那眼神变得极其幽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口吻:
“看在我们两家……‘旧交’的份上。”他刻意加重了“旧交”两个字,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温度,“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父亲那堆没用的‘星尘’废纸……和你身后那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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