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大蓦的直起身子,他瞪着儿子喝道:“乱说什么,轮得到你说话吗?”
他的粗手重重覆上儿子的脊背,“记着,即便我死了,这手艺也不能丢,但是一定要离开永都。”
“王爷!”王妃霍的站起来,怒视郾王。
徐老大站起身几步便走到那案板前,抓起处理出来的肝脏便要吞下。
“爹———”徐祥厉叫,连滚带爬抱住他的腿,“放下,不要啊!”
“铛!”
一只酒杯掉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它从吉公子处脱手飞出,打在徐老大的手腕上,河豚肝脏此时也掉落在酒杯旁边,微微颤动。
与此同时,殿内的另一个人撤回了一只脚,手也从佩刀上慢慢松开,如果刚才没有这只酒杯,他便会出手。
裴三不紧不慢的净着手,道:“啰嗦,一个庖厨中毒有什么好看的?”
“唔?不知小姑姑是何意?”王爷来了兴致。
吉公子周到的补充解释:“王爷,小师叔的意思是助助兴也未尝不可。不过,这世间好庖厨难求,尤其是像徐氏父子这样手艺精湛的,如果就这么死了,下次再想吃美味的河豚说不定就有些麻烦了。但是,这世间好看的女人却遍地皆是,单这王府里就如织如云......”
他眼神微动:“......看一个厨子毒发,不如看一个美人毒发,王爷,意下如何?”
红绫大惊失色。
王爷默不作声。
王妃拿起酒杯慢慢的饮了一口。
侍女用帕子包住裴三的的手帮她轻轻按压着水珠。
“王爷,这......这云门的人如此大不敬,居然要动您的人。”红绫竭力冷静下来。
郾王只是片刻思忖,缓缓开口道:“我看......未尝不是个好主意,美人,那你就给宴席助助兴吧。”
“王爷——”红绫失声喊道,就像裴周二人没想到王爷会答应她一样,她也没想到王爷会答应云门。
是啊,这王府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她一样有攀附之心的大有人在,往日对她低眉顺眼的这些姬妾现在也静静地作壁上观。
她高估了自己的宠爱,也低估了郾王的冷血。
郾王令下,刚刚还附和她的蒋文明却麻利的端上了河豚肝脏,徐氏父子呆呆地看着那新鲜的小东西转而送到了红绫面前。
郾王对她的哀求充耳不闻,她抓住蒋文明的手臂求他让王爷饶自己一命,家令只是硬生生的掰开了她的手。
她全然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昂,苦苦哀求着......
“既然要助兴,那就添些花样。”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妃平静的开了口。
王爷也略吃惊地看着她:“难得王妃居然有兴致......”
“比试一场吧,再决定谁来试毒。云门选一人代表徐氏父子,王府选一人代表红绫,王爷不想看看您的的亲军翊卫和第一宗门谁的身手更胜一筹吗?”
“好!好!好!”王爷连击三掌,“王妃果然好主意,各担人命,这对弈打起来势必精彩。”
他在场内扫了一圈,省了自荐环节,视线收回落到身后:“徐斡!翊卫的荣辱可就在你手上了”
“是!”徐斡猛地挺立,“属下一定拼尽全力,绝不丢翊卫的颜面!”
他单膝跪下,抱拳领命,偷偷闭眼,暗暗叫苦。
周夜白刚要起身,王妃先发制人道:“云门就请小姑姑辛苦一下吧,”
她笑的和颜悦色,“姑姑莫怪,就让我们这等俗人开开眼,见识下斛掌尊的关门弟子是何等身手,毕竟这云门对我们来说就像是那话本传奇。”
“王妃所言正合本王的意思,小姑姑,莫推辞了。”郾王兴致盎然。
周夜白看向王妃,眼光一凝,他虽尚不知王妃到底有何意图,但想必不是要坑害小师叔。
“比什么?”裴墀端坐在桌前,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波澜。
射箭。
岸上同时放出十盏孔明灯,五息之内中多者为胜。
比试内容看似简单,但其实内有乾坤。
首先,这画舫距离岸边大概六十丈远,差不多已经是普通弓箭的最大射程;其次,这孔明灯乃是特制,在结构、材质和燃料上都做了改进,爬升速度极快,所以叫飞灯;第三,时间要求是五息,也就是五个呼吸,算起来不过就是刹那的功夫。
总之,目标速度快,距离远,时间紧。
而且,不管你是输是赢,都得有人因你而丧命。
想到这里,徐斡心绪烦乱,虽然红绫确实恶毒,但要因他而被当场毒死,他也实在难以无动于衷。他瞅向小姑姑-----那看似动人的脸是不变的木然冷静,想必她是一定要赢,至于谁死应该都无所谓吧。
郾王高兴,命人拿来了他昔日战场上所用的弓箭,这弓跟他一样已经尘封多年,弓身古朴厚重,泛着漆黑的光芒,弓身很长,适合个子高臂展长之人,牛筋糅合蚕丝制作的弓弦兼具韧劲和弹性,可保证射程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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