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越是危急关头人越要用信得过的,所以下官设法拿到了医案为我以证立场......”
裴允信大手一挥,打断了褚淮:“不必多言,我相信褚大人的赤胆忠心,否则先帝绝不会挑选你戍卫皇城。”
“太后还有一道诏令,待诸位大人被控制住之后,即刻召永临王入宫,只不过这道诏令我已拿在手里,尚未出棠华宫。”褚淮从怀中拿出了这卷至关重要的尺素。
裴允信赞赏的看着褚淮:“先皇慰之!”继而下令,“合城大索,宫门下钥,不许任何人尤其是郭氏一族入宫!如有疑问,就给他们看太后的第一道诏令。”
他面容整肃,一脚踏入了暗流涌动犬牙交错的海底旋涡。
棠华宫的偏殿里,虽然是白天但也尽数点起了宫灯,似乎这样才能驱散几位大臣心头的阴霾。裴允信将太后的病情以及召他们入宫的意图一一告知,在座的几位都是大雍的国之栋梁,现在何去何从需要尽快拿个主意。
目前情况是:南阳王苏陉得知太后意图后,披坚执锐,短短二十日已占领四位郭氏王公的封地并将其斩杀;小皇帝年仅十岁,太后自称是雍平帝与宫女所生,平帝薨逝后便扶持这位身份成谜的幼帝登基;太后属意的永临王郭承望掌握了皇城内多少兵马,对宫内的目前的情况有了解多少,是否会强行闯宫。
身陷囹圄的大臣们均将目光投向了裴允信,在太后撤掉宰相之职大权独揽之后,朝堂之上实际已没有掌权之人。最有威望的的便是这四位开国国公,但其中三位已经西去,仅在世的申国公元大人年事已高甚少理事,唯一年富力强且威望颇高的便是高皇帝指认的托孤辅臣,承袭父亲鲁国公爵位的裴允信。
礼部尚书严弘济先行开口:“禅位给郭氏外戚,亘古从未有如此荒谬之事,诸位且不说深受高祖知遇之恩,即便出于宗庙礼法也断没有这样的忤逆先例,苏氏子孙尚存,就算死绝了也轮不到郭氏坐江山!”
几位纷纷点头,陆续表态,既然已经来了就要死守宫门,即便玉石俱焚也决不能让郭承望踏进一步。
烛火摇曳,晦暗不明,裴允信思忖良久终于开口:“诸位同僚都是位极人臣,能抛下高官厚禄有如此决心,高皇帝一定甚是安慰,但现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他严厉的目光扫过几位,“哪位苏氏子孙可继任大统?”
此话一出,犹如从天而降的巨石冲击着撞入了湖中,巨浪骇然。
这话两层意思,第一来历不明的平帝断不可留,第二选谁来坐那张龙椅?
殿内的这几位此时方才意识到,他们将要票选出下一任的皇帝,这同样也是亘古未有之事。
目前健在且成年的苏氏子孙只有三子南阳王苏陉,九子宁城王苏祁还有长孙鄂王苏崇昭。
棠华宫帷帐之内的那位呼吸沉重黏滞,犹如一头随时还会醒来的母狼。留给大家的时间并不多,一旦定下新的江山执掌人,便是要与郭承望争分夺秒。
大家再次陷入了更深的沉默,这个人选关乎江山社稷身家性命。
刑部尚书史修筠忍不住松了松了官服的衣领,这偏殿内空气似乎都被烛火耗尽了,他喟叹道:“如果申国公他老人家在就好了,可于我们指点迷津共担荣辱。”
这话情急之下说的倒也坦白,就算是今天有差池,将来面临被清算,起码有申国公一起扛着,他们不至于面临覆灭的结局。
同样晦暗的烛火也照在了申国公须发皆白的脸上,他神色威严的审视着这位意料之外的来客,听他恭谨但清晰地一字一句讲完,老国公苍老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的消息从何而来?”
“回老国公,在下履任给事中......”来人略显犹豫但意思已经够明白了。
申国公从鼻子里了“哼”了一声,给事中虽只有五品但位低权重,可审议封驳诏敕奏章,有异议可直接批改驳还诏敕,这说明他有很多机会接触到宫里的诏令,只要有心,甚至可以得知一些密令。
老国公没有继续开口,他知道这还不够坦诚,不足以证明消息的准确以及他的立场。
来人甚是机敏,索性开口道:“驻守北门神武门的中郎将徐世靖乃下官的岳父一手提拔,岳父一直感念高祖恩德,因此多有触怒太后,他老人家忌惮太后专权以防异心,便安插了此人。”
既然来了,他便已有盘算,“这次的消息已经过交叉验证,鲁国公和数位重臣已被困在宫内,四大门被羽林军围得如同铁桶。永临王望数次要求进宫觐见但都被褚淮拦下,褚淮拿出太后诏令称其正在和诸位大臣议事,永临王目前尚不知太后已经神志不清但恐怕瞒不了多久,鲁国公他们一定也在商议如何......”他戛然而止。
“如何什么?”
“......如何抉择......天子人选。”
“林致素,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老国公面色骤变,大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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