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闭紧!聒噪的烦死了!”嘉嫔烦躁的吩咐婢女。
今天在冰冷的殡宫跪了两个时辰不说,由于后宫所有嫔妃都得去祭拜,人数众多加上一直下雨,导致步辇和盖伞都不够用。她一个小小的嫔位不得不等到第二拨步辇回来才坐上去了,一路风雨,衣袍和妆面都被打湿了,狼狈不堪。
和她一起进宫关系要好的瑾嫔劝慰着:“姐姐,快别气了,先把姜茶喝了,否则定是要染病的。”
两人已经换了舒服干燥的常服,半靠在软榻上休息,这一天着实给她们累够呛,
关起窗后,风雨声和吵嚷声果然都听不见了,嘉嫔眉头稍微舒展,吩咐婢女速去准备些艾草和香栾,好好熏一下屋子和衣服。
“真是晦气!”她一肚子憋火。
“姐姐莫气了,好在就这一次,又不是年年祭拜,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了。”
“你怎知不会?”嘉嫔焦躁的放下姜茶,“怕就怕以后年年祭拜。你啊,根本没看懂,一个多年被忌讳提起的人为何突然搞这么大阵仗去祭拜?这是在试探,皇上怕是要动念头了。”
“动什么念头?”瑾嫔似乎抓到了一缕游丝但又不甚确定。
嘉嫔压低嗓音:“当然是追谥皇后啊。”
“啊,那......那现在的皇后怎么办?不是说......宁城王妃是触怒了陛下才......”
嘉嫔警惕地看了眼紧闭的窗户,靠近了她一些:“我听舅舅说,当年陛下入主乾元宫有个条件就是处死王妃和世子,陛下车驾当时已在永都城外,他只得亲手毒杀了妻儿,又放火焚烧......”
“啊!”瑾嫔失声叫了出来,手里的瓷勺‘啪’的一声跌到碗里,哆哆嗦嗦问道:“为什么呀?”
嘉嫔顿时也觉得发冷:“皇位之争,至亲亦可杀。”
两人有些瑟缩的沉默了。
片刻,嘉嫔没好气道:“不管怎么样,既无名分理应早早埋了便是,搁在梓宫烂都烂了!现在倒好,让皇上的后妃们去给一个死了十年的小小王妃下跪磕头,真是折腾又憋气!”
她把冷掉的姜汤推到一边:“所以啊,我说这莫名其妙的祭拜怕是皇上要有谋算呢。唉,到时候咱们这中宫娘娘的脸面怕是比今天还要难堪呢。”
瑾嫔脸色煞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倾慕的温雅帝王有着她从未见过的黑暗和血腥,殡宫的阴冷仿佛被缠身带了回来一般,从脚底慢慢升起直到脊背。
嘉嫔好似自言自语也好似在问着瑾嫔:“你说,咱们这位皇上到底是什么人啊?”
“朕是一个寡恩之人。”勤政殿之内素衣未改的雍帝眉宇之间纠缠着未消的悲痛。
“王妃为天子江山身死,她定不会怪罪圣上,陛下切可不为此忧虑过甚,逝者已矣,陛下理应振奋精神成为圣主明君,王妃方能死得其所。”林致素冷静耐心。
“死的其所?”雍帝轻轻哼了一声,“既是为了朕的江山而死,林相认为王妃可配享哀荣?”
林致素眼皮抽动:陛下终于向他终于问出了这句,从陛下有这个念头开始,似乎一切都是做给这个宰辅看的。
他语气谦卑但坚定:“陛下对王妃的情深义重,她泉下一定有知。圣上虽已登基十年,但天下仍未恒定,正是需要君臣一心之时,王妃一事牵涉郭氏平反,如果追谥后位恐会伤了那些昔日不顾性命力挺陛下的老臣之心呐!”
对面之人沉默但冰冷.....
林致素索性跪下:“老陈以为可另选风水宝地营建墓寝,但不能追谥封号葬入皇陵。另外,还请陛下......免去宁城王妃的封号还以庶民之身,下旨尽快让宋氏入土为安!”
“林致素!”抚宁侯大声厉喝。
雍帝开口,一如既往的温和:“林相这话憋了很久了吧?”但空气中已经蔓延出怒火的灼热感。他知道林致素在这件事情上不会轻易让步,但没料到会变本加厉的连王妃的名号都要削免。
林致素前面的配合只不过是今日最后表态前的顺水人情罢了。
依照林致素的谲诈心机今日表态如此直接,可见他对此事的决绝反对。抚宁侯高大的身躯将跪在地上的林致素笼在一片阴影里:“林相何必如此赶尽杀绝,王妃已经离世十载,肉体早已腐坏,你这样风声鹤唳实在大可不必。”
“事关朝堂稳定,臣民同心,老臣身为宰辅必须要为陛下殚精竭虑,实在没有福分像侯爷这样闲云野鹤逍遥事外。”
“林相是怕圣上和众臣离心,还是和你离心呐?”裴允信弯下身子,那阴影的面积陡然变大。
“侯爷,当年之事是你我和陛下共同决议。”林致素明白今天势必得有个了断。
------抚宁侯你说我有错便是说皇上有错,如果你说自己从未同意这个决议,那自始至终和雍帝离心之人正是你裴允信。
裴允信忽的释然而笑,这些机关谋算于他早已是如风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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