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撕裂的轰鸣声还在回荡,悬浮臂已载着巨大的玉琮王冲入紧急封闭的中央净化通道。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低温灼烧气味。程曦按在玉琮表面的右掌,血肉与玉石接触之处,残留的神经痛楚如细针穿刺。
玉蚕佩紧贴着他的胸膛沉重搏动。一次,一次,更像是沉痛的捶打。
“信约通道!”紫晶的一声厉喝刺破死寂,“强制开启倒计时!启动!”
嗡——!
净化舱弧形的外壁,环绕的灯带从纯净的白色瞬间转为炽烈的赤红!高频震动声如同钻头般挤压着鼓膜。十二支机械臂同时喷出液态高压氦,刺骨寒流瞬间包裹住巨大的玉琮,一层闪烁着微光的超低温保护层瞬间成型。
悬浮臂内侧,精密的引力锁定器发出沉重而果断的“咔嗒”声,归位、锁定!将承载着希望的玉琮死死锚定在净化舱中心。
“玉琮物理锚定确认!”
“虫洞牵引矩阵充能,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八十……”
“来不及了!”刺目的猩红色警报灯陡然炸开,将整个控制室染成一片不祥的血海!监控主墙上,代表研究所外部防线的光块如同朽烂的积木,正成片成片地崩落!
镜头拉近——城市废墟中如同溃堤蚁群般涌来的灰影!他们步履蹒跚,皮肤如同干涸的土地般龟裂,不断渗出石膏粉般的灰白晶屑。动作僵硬迟缓,却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势不可挡的潮水之力。他们沉默地推倒合金路障,无视地心引力般攀爬着光滑的穹顶壁垒。而在防线更深层的地方,一些灰影正用头颅疯狂地、一次次撞击着防爆玻璃!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擂鼓。玻璃内侧的士兵看着那张张毫无痛觉、扭曲而麻木的脸在自己面前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地撞击,直至变形、塌陷、碎裂!苍白的骨茬混杂着灰晶碎屑四处飞溅!这并非为了突破,更像是在……
为身后的同化狂潮,用身体开凿!用血肉碾磨出一条粉碎一切的道路!
“开火!不能让他们撞——”指挥官在通讯频道中的嘶吼被一声更为惊心动魄的金属撕裂声彻底淹没!
嗤啦——轰!!!
厚重如盾的C3区排热口复合盖板,竟被下方十几只、几十只灰白手掌硬生生从内向外插穿!无数干枯的手臂如同破土而出的枯骨,从撕裂的缝隙中疯狂伸展、抓挠,将缺口边缘的合金钢板像撕纸片般向外翻卷、扯碎!
“熵蚀在驱动!它们把身体……把身体当成了钻透一切的矿钻!”分析师的声音因恐惧而完全嘶哑。
这已不是生物!这是被湮灭意志操纵的、高效冷酷的活体粉碎机!
研究所坚固的防线,在这样不计代价的消耗下,如同脆弱的蛋壳,正被无数“人体粉尘钻”彻底瓦解!
程曦紧盯着外部监控画面的一角,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画面上,一个格外瘦小的灰影(那身形看起来甚至像个未成年的孩子),正用皮肉翻卷、指骨暴露的双手,徒手撕扯着防护网的合金丝!每一次撕扯,残存的手指皮肉在瞬间摩擦产生的高温下冒起黑烟,迅速碳化,焦黑剥落。但那撕扯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或痛楚的表现,如同在清理庭院里随意的一团杂草。
冷漠。绝对的冷漠。
高效的、彻底的、对所有生命形态全然蔑视的湮灭之舞!
他先前体悟的“仁爱”之道,在面对这等将生命降格为冰冷钻头的“绞肉机”时,显得何其苍白?何其无力?
“程曦!”紫晶清冽而焦灼的喝声将他的思绪狠狠拽回现实核心!“锚定完毕!精神引导强制接入准备!三!二!一!”
净化舱骤然爆发出淹没一切的强光!
玉琮王表面,那些古老、深邃、如青玉质感的通道刻符内部,仿佛蕴藏的无穷星屑骤然挣脱了束缚!亿万微缩的青色光点如同决堤的星河之洪喷涌而出!
但它们并未逸散消逝。悬浮臂上十二个微型引力环同时亮起深邃的蓝光,精准、冷酷地捕捉、束缚住每一道试图逃逸的光流!
亿万星光在通道刻符构成的网络中穿梭!速度被重塑、被拉长、被无形的力量……编织!
痛!
撕裂灵魂本源般的剧痛瞬间淹没了程曦的意识!眼前的一切被绝对的白炽吞没。身体似乎被投入恒星核心的熔炉,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沸腾、尖叫、濒临湮灭!
这并非物理的痛苦。这是无法承载的“意义”碾压!
是无数的时空碎片被疯狂挤压、强行灌注入他脆弱的人类意识——远古洪灾中先民绝望的咆哮、沉睡在地底数千年的古蚕无声吐露神性之丝、庞大王城地脉深处低沉的脉动、沾染血腥的祭坛上污秽符文贪婪搏动……
信约承载之重!守护因果之罚!
胸口的玉蚕佩滚烫如烙铁!它在程曦意识即将被这信息洪流碾碎的刹那,死死钉入了一个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坐标烙印:那是城市即将崩溃之际,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用自己的脊背为陌生女孩撑起的一片卑微空间。脊梁在压迫下绷紧的、那道坚韧、隐忍、带着泥土气息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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