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砸在程曦脸上。或者说,是穿过他那近乎透明的轮廓,撞击在身后研究所废墟冰冷扭曲的金属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僵立着,胸口那个拳头大小、边缘光滑得令人心悸的虚无孔洞,如同一扇被永久焊死的窗,映出背后灰白雨幕下破碎的金属迷宫。
没有痛。没有冷。没有存在感。意识像沉入墨海的沙砾,在绝对的凝固中缓慢飘荡。唯有胸口那片虚无,是感知的绝对禁区——思维稍一靠近,便有种灵魂被彻底搅碎吸入的恐怖。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穿透绝对死寂的震颤。不是来自外界雨声,不是来自脚下大地的震动。是……空间本身的脉动。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看不见的石子,涟漪的源头,赫然是他胸前那片虚无空洞的边缘。
这震颤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频率。每一次波动,都像是无形的刻刀,在空洞边缘那光滑的“壁障”上,反复描摹着某种复杂的、属于更高维度的几何伤痕。
它来了。程曦残存的思维碎片里升起这个认知。那道在遥远金库深处,穿透混乱能量风暴与空间褶皱、死死钉在他胸口的……窥视。不是玉璃的契约烙印,也不是林寒的疯狂执念。是更加冰冷、更加秩序、如同扫描仪解析标本般无情的“目光”。来自那青铜巨臂深处的眼球核心。
它们要的不是他这具残骸。它们要的是这片空洞。这片由星渊晶胚自毁引发的熵增奇点爆发后、对空间连续性造成的永久性创伤。一个凝固于此的、毁灭规则的……坐标。
嗡……
震颤加剧。空洞边缘的虚无“壁障”在无形的扫描射线切割下,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透明纹路。纹路复杂无比,每一次变化都对应着某种空间结构参数的计算与烙印。程曦感到一种更深沉的剥离——仿佛他胸前的空洞,正在被强行从“他”的概念中抽离出去,变成一个独立于时空之外的、纯粹的物理伤疤。一个……碑。记载着如何将秩序彻底摧毁成虚无的……方法。
金库。毁灭的余烬在沉降。
玉璃如同玉质的鬼魅,在熔融扭曲的合金残骸间穿行。沉重的玉质脊椎将她锚定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每一步踏下,都在滚烫的半凝固金属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边缘带着细微玉纹的脚印。她无视了身后那团在破洞边缘搏动膨胀、散发着污秽气息的暗金肉瘤,无视了那些被贪婪意志碎片寄生后正疯狂异化的尸体残骸,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前方那扇被无数贪婪碎片疯狂撞击、正发出刺耳呻吟的厚重合金闸门!
“砰!砰!砰!”
精神碎片如同无形的攻城锤,每一次撞击都让厚重的合金闸门向内凹陷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警报灯早已爆碎,只剩下火花在扭曲的金属框架间跳跃。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如同绝望的哀嚎。
近了!
玉璃的身影骤然加速!玉色的流光在弥漫的金属蒸汽和能量乱流中拉出一道残影!她无视了那些扑咬过来的异化尸骸——它们的骨爪撕扯在她体表的玉辉上,只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连一丝划痕都无法留下!
距离闸门十米!
她玉质化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没有凝聚能量光束,只有那沉重如山岳的“坚韧”之力轰然爆发!
嗡——!
前方空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挤压!空气被瞬间排空!那些疯狂撞击闸门的精神碎片如同撞上了一堵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墙,瞬间被碾碎、崩散!
“轰——咔!!!”
失去碎片撞击的闸门,在那股纯粹的、物理层面的巨力冲击下,如同被史前巨兽一脚踹中!连接门框的铰链发出撕裂般的哀鸣!整扇厚达半米、由高强度合金铸造的闸门,带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被硬生生从门框上撕扯下来!如同被丢弃的废铁,翻滚着砸进后方通道弥漫的黑暗之中!
通道显露!
没有灯光。只有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死寂、带着某种陈年血腥与金属油脂混合的气息,如同冻结万载的墓穴之风,从通道深处扑面而来!
玉璃没有丝毫犹豫。玉色的身影在闸门被撕开的瞬间,便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冲入了那片浓稠的黑暗之中!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向下延伸、被更厚重合金封锁的入口轮廓。入口边缘,复杂的能量封锁装置早已在之前的震荡中损毁,裸露的线缆如同垂死的蛇,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
玉璃停在入口前。玉质的瞳孔望向下方更深的黑暗。那里,就是“无光”囚室的所在。那股贪婪意志的源头。
就在她准备暴力破开这最后一道门户时——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金属撕裂质感的尖锐嗡鸣,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深处炸响!
不是声音!是共鸣!是她胸腹之间、那根刚刚完成玉质蜕变的脊椎深处——流淌着金白色能量脉络的玉蝉法则烙印——发出的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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