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太阳悬在地平线上,像一只冰冷的眼睛。秦战靠在一棵逆向生长的树下——树干朝下扎根天际,枝叶却深埋地底。怀中的苏婉睡得正熟,小脸粉扑扑的,胸口随着呼吸均匀起伏。她看起来只有三个月大了,胖乎乎的小手攥着秦战的一缕头发,仿佛这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秦战轻轻抚摸她额间的Ω符号。符号比昨天更加复杂,细小的纹路已经蔓延到婴儿的整个额头,像是某种古老的电路图。第七子体悬浮在他们身旁,内部那缕青色火苗忽明忽暗,与林夙临终时说的话呼应——"初始之火"。
"灯芯...初始之火..."秦战喃喃自语。这些词语熟悉又陌生,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风景。他的记忆缺失得厉害,甚至想不起昨天是如何从静默圣堂逃出来的。只记得紫色天空、法则具象体的几何面,还有林夙和楚河融合的身影。
婴儿苏婉突然睁开眼睛。不同于普通婴儿的朦胧眼神,她的目光清澈锐利,仿佛能洞穿灵魂。小嘴张开,发出一个模糊但清晰的音节:"火..."
秦战浑身一震。这是苏婉退化到婴儿状态后说的第二个词。他刚想询问,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远处,一片树林毫无预兆地变成完美的几何体——立方体的树干,球形的果实,锥形的树叶。法则具象体正在靠近!
"该死,这么快就追来了。"秦战匆忙起身,将苏婉裹紧在胸前,一把抓住第七子体。该往哪跑?他环顾四周,除了那片正在被"秩序化"的树林,视野内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苏婉的小手突然拍打他的胸口,指向蓝色太阳的方向。秦战顺着望去,发现极远处隐约有一缕青烟升起——有人居住的迹象!
没有时间犹豫,秦战拔腿就跑。身后的震动越来越强,空气中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像打碎的镜面。他不敢回头,但创生之眼的余光看到整个草原正在被重组:草叶排列成精确的平行线,野花按斐波那契序列绽放,就连飘散的蒲公英也组成标准的球体。
"战...战..."苏婉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她的小手在空中抓挠,Ω符号剧烈闪烁。突然,一幅微缩星图在她面前展开,十一颗子体的位置清晰可见——其中三颗闪烁着纯净的银光,四颗是危险的血红,剩下四颗则灰暗不明。
"这是..."秦战边跑边观察星图。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颗被青色火焰包裹的子体,位置正好对应青烟升起的方向。
苏婉的星图只维持了几秒就消散了。她的身体随之变得更加透明,像是由光线而非血肉构成。秦战心疼地搂紧她,感到一阵无力——为了指引方向,她又消耗了宝贵的力量。
身后的异变越来越近。秦战突然感到脚步变得异常沉重,低头一看,靴子不知何时变成了金属方块,正在向腿部蔓延。他怒吼一声,左眼银光爆发,强行逆转了转化过程。但代价是剧烈的头痛和又一段记忆的消失——这次是关于星环核心的细节,他再也想不起穿越宇宙间隙时的具体感受了。
青烟越来越近,现出一座简陋草屋的轮廓。屋前站着个佝偻身影,正拄着拐杖望向他们。秦战拼尽最后力气冲过去,却在距离草屋百步之遥时撞上一面无形的墙。空间像水波般荡漾,他踉跄后退,震惊地发现草屋和老人都是幻象,真实存在的是地上半截插在土里的青铜灯——正是林夙碎裂的那盏!
"陷阱?"秦战警惕地环顾四周。身后的法则具象体已经逼近到能看清每个几何面的距离,而前方只有这半截破灯。
苏婉突然挣扎起来,小手拼命伸向灯盏:"火!火!"
秦战心一横,冲向青铜灯。就在他手指接触灯身的刹那,周围景象天旋地转——
他站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中,脚下是由记忆碎片铺就的道路。每个碎片都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他遗忘的过往:玄天宗的晨练、与药婆的初次相遇、锈蚀星海的逃亡...有些碎片已经暗淡无光,有些则依然明亮,但都隔着无法穿透的屏障。
"这是我的...记忆宫殿?"秦战喃喃自语。怀中的苏婉不见了,只有第七子体依然悬浮在身旁,内部的青色火苗跳动得更加活跃。
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向他走来。随着距离拉近,人影逐渐清晰——是林夙,却又不是。这个"林夙"更加年轻,眉间没有闪电疤痕,眼中也没有沧桑,只有纯净的青光。
"你不是林夙。"秦战握紧拳头。
"我是她留在灯芯中的印记。"人影的声音空灵悦耳,"也是初始之火的守护者。"
"初始之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法则具象体如此惧怕它?"
人影微笑,指向第七子体中的青色火苗:"看。"
火苗突然扩大,映照出一段秦战从未见过的记忆——最初的守护者们围坐在宇宙初生的混沌中,每人手持一盏青铜灯。他们从自己的灵魂中分出一缕火焰,共同点燃了最初的Ω序列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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