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象,让林清羽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数个区域。左侧,是如同蜂巢般密集排列的狭小囚笼!里面蜷缩着数十个身影,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色灰败,眼神空洞绝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熟悉的、不断扩大的紫黑色斑痕!他们就是瘟疫的源头!被圈禁在此的“药人”!
右侧,则是一排排冰冷的石台。几具尚未完全腐烂的“药人”尸体被铁环牢牢固定在上面,胸腔被粗暴地剖开,露出里面颜色诡异的脏腑!一些穿着同样厚重皮围裙、戴着诡异鸟嘴面具的人影,正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具和器皿,在那些脏器上切割、捣碎、混合……动作麻木而精准,如同在处理一堆没有生命的材料。
而在空间最深处,靠近一面巨大石壁的地方,矗立着数个半人高的铜炉。炉火熊熊,散发出灼人的热浪。铜炉上方连接着复杂的铜管和巨大的琉璃瓶罐。一些浑浊的、散发着浓烈腥甜气味的液体在瓶罐中翻滚、沸腾、被冷凝、再被分离……最终,一些颜色更加深沉、粘稠如黑油般的液体,被小心翼翼地滴入特制的、密封的黑色陶罐之中。
每一个黑色陶罐上,都用刺目的朱砂写着一个狰狞扭曲的字——煞!
嗡…嗡…嗡…
那低沉单调的嗡鸣,正是铜炉和那些古怪冷凝装置运转时发出的声响。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林清羽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阎罗引!
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这提炼毒质的过程,与她师门《青囊宝鉴》中关于那早已失传的绝毒“阎罗引”的记载,如出一辙!甚至更为阴毒、更为高效!他们不是在制造瘟疫,他们是在把“阎罗引”这种灭绝人性的奇毒,当成原料,进行某种可怕的……提纯和改造!
那黑色陶罐里装的,就是更致命的成品!天罡煞?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林清羽的四肢百骸。她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她强行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一丝清明。
不能被发现!
她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彻骨的寒意,目光如电般扫视。突然,石阶下方不远处,一张靠着石壁的简陋木桌吸引了她的注意。桌上散乱地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几本厚厚的册子,还有一支沾着墨迹的毛笔。
实验日志!
林清羽的心猛地一跳。没有丝毫犹豫,她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石阶,借着巨大冷凝罐投下的阴影,迅速潜行到木桌旁。她屏住呼吸,无视了那些散发着诡异气味的瓶罐,颤抖的手直接伸向最上面那本摊开的、墨迹尤新的硬皮册子。
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页,冰冷。
她迅速翻开,目光如同扫描般掠过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实验对象编号、毒剂配比、反应症状、致死时间等冰冷数据的字迹。每一页都浸透着无法言说的血腥和罪恶!
翻动,再翻动……她的手越来越快,心也越沉越深。直到——
她的动作骤然僵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
目光死死地钉在手中册子翻开的那一页底部。
那里,没有日期,没有数据。只有一行字,记录着一种新配方的构想,笔迹狂放而潦草,充满了某种偏执的兴奋。但让林清羽魂飞魄散的,是这行字末尾,那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署名。
那字迹!
每一个笔画的转折,每一处撇捺的锋芒,甚至那带着独特个人印记的最后一勾……
如同烙印,深深烙刻在她灵魂最深处!伴随了她整整二十年!
是她每日晨昏定省时,在师父书房案头看到过的字迹!是她无数次临摹、奉为圭臬的字迹!是她最熟悉、最敬仰、视若神明的……恩师莫怀山的手笔!
“轰——!”
仿佛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林清羽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个瞬间冻结成冰!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碎!极致的冰冷和灼热的混乱疯狂撕扯着她的神经。
恩师?莫怀山?
那个悬壶济世、悲天悯人、谆谆教导她医者仁心、视她如己出的师父?那个在她心中如同高山仰止般存在的师父?
竟会是这地狱的缔造者?这惨绝人寰瘟疫的源头?这“阎罗引”和“天罡煞”的创造者?
不可能!绝不可能!
巨大的冲击和荒谬感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日志“啪嗒”一声,脱手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纸张翻动的声音在这死寂又充满嗡鸣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完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噗…噗…噗…”
周围墙壁上,那几盏本就昏暗摇曳的长明油灯,毫无征兆地,在同一瞬间,齐齐熄灭!
绝对的黑暗,如同粘稠沉重的墨汁,瞬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将她彻底吞噬!
地下空间里所有的声音——那令人心悸的嗡鸣、远处“药人”微弱的呻吟、甚至自己狂乱的心跳——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彻底抹去。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死寂。
就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清晰地响起。
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久别重逢般的温和与…难以言喻的疲惫。低沉、沙哑,却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清羽的耳膜,穿透她的灵魂!
“羽儿……”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在凝固的黑暗中悠悠扩散开来,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林清羽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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