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呜咽,浊浪拍打着冰冷的鹅卵石滩,溅起暗红的泡沫。寒风裹挟着湿冷的雨意,如同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林清羽早已麻木的脸上、身上。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石,单膝跪在泥泞的浅水中,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心脉深处那沉重如山的枷锁,肺腑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右臂的麻木已蔓延至半边胸膛,玄阴寒毒蛰伏在金刚堤坝之后,每一次心跳都泵送着刺骨的冰流。
身前,老乞丐佝偻的身体瘫软在泥水里,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左肩那个被弩箭洞穿的伤口,在浑浊河水的冲刷下,正汩汩地向外冒着粘稠的、颜色深邃如同凝固夜空的——暗蓝色血液!粘稠如油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甜腥气味,在冰冷的河风与淤泥腐败气息中,显得格外诡异刺鼻。
蓝血!
林清羽沾满泥污血渍的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岩石缝隙,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医者的本能让她瞬间排除了所有已知的剧毒或异症。这绝非人类之血!是异化?是某种非人的存在?还是…与那沉入河床的恐怖巨影有着某种未知的联系?!
巨大的谜团如同冰冷的铁手,攥紧了她的心脏,甚至暂时压过了心脉的滞涩。老乞丐最后那指向残页、断断续续的话语在脑海中疯狂回荡——“钥匙”…被“它”感应到了…火毒窟…答案…活路…
火毒窟!赤焰山深处!赤阳草!火蟾珠!那是唯一能化解心脉寒毒、破除三日死咒的希望!更是揭开这蓝血之谜、残页“钥匙”之秘的…唯一线索!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退路!
“呃…” 一声压抑着剧痛的闷哼从林清羽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左手猛地探入腰间那个浸透了水、几乎散开的皮囊!里面除了淤泥,仅剩几根被河水泡得有些锈迹的金针!
她颤抖的手指捻起一根最长、最粗的金针。指尖因为寒冷和用力而青白。目光死死锁定老乞丐左肩那依旧在渗漏暗蓝血液的恐怖伤口。
不能让他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他身上的秘密,他口中的火毒窟…是仅存的希望!
《青囊诀》残存的内力,如同风中残烛,被她以近乎榨取生命本源的方式强行催逼出来,灌注于冰冷的金针之上!针尖微微震颤,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她屏住呼吸,无视了心脉处因强行催谷而骤然加剧的撕裂感和冰寒反噬,眼中只剩下那狰狞的伤口和诡异的蓝血。
出手!
快!准!狠!
嗤!
金针带着微弱的、几乎透明的青气,如同闪电般刺入老乞丐伤口周围几处要穴!针尾急速颤动!并非治疗,而是以最霸道的截脉手法,强行封闭伤口周围的血管和气脉通道!如同在汹涌的暗流中打下几根最坚固的楔子!
“呃啊——!” 昏迷中的老乞丐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哑呻吟!伤口处暗蓝血液的涌出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最终变成了极其缓慢的渗漏!
成了!暂时封住了!
林清羽如同虚脱般向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眼前金星乱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强行催谷的代价是巨大的,心脉处的金刚堤坝剧烈震颤,玄阴寒毒如同被激怒的毒龙,疯狂地冲撞着无形的壁垒,带来一阵阵撕裂灵魂的悸动和刺骨的冰寒,几乎让她再次昏厥。
冰冷的雨水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脸上,混合着冷汗和泥污。
不能停!
她挣扎着爬起,再次扑到老乞丐身边。这一次,她伸出沾满污泥的双手,抓住老乞丐冰冷沉重的身体,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寸一寸地、极其艰难地将他拖离冰冷的河水,拖向河滩上方一处背风、相对干燥的岩石凹陷处。每一次拖拽,都如同在泥沼中拖动一座山岳,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伤痛,心脉的枷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终于将老乞丐沉重的身体安置在岩石凹陷的干草堆上(不知何时被河水冲刷堆积在此)。林清羽瘫软在地,如同刚从水里捞出的破布娃娃,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不断流淌,冲刷着泥污,却带不走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疲惫。
她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目光落在昏迷的老乞丐身上。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在雨水中显得更加灰败,嘴唇的青紫色愈发明显,只有极其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肩头伤口渗出的暗蓝血液在雨水的稀释下,颜色变淡了些,却依旧粘稠诡异,如同某种活物的体液。
蓝血…钥匙…火毒窟…
她的目光又移向自己紧攥的左手。那团被血、泥、水反复蹂躏的《青囊札》残页,依旧被她死死攥在掌心,如同与生俱来的烙印。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她的手背,试图带走那些污秽,却无法撼动她紧握的指节分毫。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左手,摊开紧握的、早已麻木僵硬的手指。冰冷刺骨的雨水打在掌心那团污秽不堪的纸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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