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皮门被海风拍得哐当响,苏瑶的手机屏幕在掌心灼出一片热意。
孙卧底的短信还亮着,"鹰巢要见老鬼"几个字像烧红的铁钉钉进视网膜。
她想起三小时前那个戴着鹰徽蛇戒的男人,后颈那道新月形疤痕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他说父亲死亡那晚雨很大,可气象记录里分明是晴天。
"在想什么?"霍霆风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
他军装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的锁骨还沾着方才从指挥中心赶来时的夜露,"他们要见老鬼,未必是怀疑,可能只是试探。"
苏瑶抬眼,看见他肩章上的将星在阴影里发着暗芒。
这个总在沙盘前推演战局的男人,此刻眼底只有她:"但如果是怀疑......"她喉结动了动,"孙队在那边潜伏三年,连左肩胛骨有旧伤的细节都被他们摸透。"
霍霆风的拇指摩挲她指节:"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老鬼'。"
凌晨两点的军区医疗室飘着来苏水的气味。
周医生摘下医用手套,指尖还沾着易容胶,指着手术灯底下的年轻士兵:"王强,后勤处运输连一等兵,身高体型和孙副队误差不超过两厘米。"她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个檀木盒,"三年前给司令员做过特勤伪装,这盒改良过的易容胶能维持七十二小时,除非用酒精强行擦拭。"
王强原本紧绷的脊背松了松,冲苏瑶笑:"副处长放心,我爹是说评书的,编瞎话的本事从小练到大。"
苏瑶没笑。
她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这三个月从各个渠道汇总的情报:"他们问起上月十五的物资调动,就说'二号码头涨潮提前,油桶被浪卷走三个'——这是孙队三天前传给我的,当时他说鹰巢的人在查运输漏洞。"她抬眼看向王强,"如果提到三年前的军火库火灾,你就摸后颈,像孙队习惯性小动作那样,然后说'当时我在禁闭室,钥匙在陈科长抽屉第三格'。"
"为什么是陈科长?"周医生插了句嘴。
"因为三天前鹰巢的人截获过我们一份假情报,里面说陈科长收过他们的好处费。"苏瑶的钢笔尖在"陈科长"三个字上点了点,"他们现在最想确认的,是老鬼是否和他们一条心。"
霍霆风靠在墙角,目光始终没离开苏瑶。
她说话时眉峰微挑,像极了去年在边境线指挥物资转移时的模样——那时子弹擦着她耳际飞过,她却握着对讲机把二十辆卡车调度得比钟表齿轮还精准。
他忽然想起方才在仓库,她递便签时指尖发颤,原来所有的镇定都是裹着糖衣的钢刀。
"准备好了。"周医生退后两步。
王强的脸已经完全变了样:眼尾的痣移到了左眉骨,原本圆润的下颌线被阴影胶拉出利落的弧度,最妙的是后颈那道新月疤——周医生用特效血浆混着蜂蜡,在皮肤上烫出了和孙卧底几乎一模一样的凹凸感。
苏瑶摸出随身携带的银质怀表,这是父亲留下的遗物。
表盖内侧刻着"瑶瑶生辰快乐",此刻被她按在王强掌心:"拿着,孙队从不离身的东西。"
王强攥紧怀表,指节泛白:"保证完成任务。"
凌晨四点,废弃的渔船码头。
神秘使者的游艇停在离岸三百米处,甲板上亮着昏黄的灯。
王强被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架着上了舷梯,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藏在脚踝处的微型通讯器——那是霍霆风亲手装的,频率调在军区特勤组专用频道。
苏瑶和霍霆风躲在码头边的集装箱后面,望远镜里,王强被推进船舱。
神秘使者正坐在皮椅上,蛇戒在桌灯下发着冷光:"老鬼,上月十五的油桶......"
"被浪卷走三个。"王强打断他,按苏瑶教的摸了摸后颈,"二号码头的潮汐表我记了十年,那天月亮偏北,涨潮比预报早了十七分钟。"
神秘使者的指节叩了叩桌面:"三年前军火库?"
"我在禁闭室。"王强的声音沉了沉,"钥匙在陈科长抽屉第三格,他总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舱内沉默了片刻。
神秘使者忽然笑了,蛇戒划过王强的下巴:"好,像那么回事。"他招了招手,助手立刻递来一杯红酒,"喝了,算你过关。"
王强端起酒杯的手稳得像块石头。
苏瑶在望远镜里看见他喉结滚动,红酒顺着嘴角溢出一点——那是他们约好的安全信号:如果喝下去,说明暂时没事。
霍霆风的手掌按在她后颈,体温透过制服渗进来:"撑过这关了。"
可就在王强转身要走时,神秘使者的助手突然上前,说是"检查是否带了追踪器",指尖在王强后腰处停留了两秒。
苏瑶的望远镜滑了滑,刚好捕捉到助手袖口里闪过的银色金属——那是微型追踪器的包装。
"他装了东西。"苏瑶的声音发紧。
霍霆风已经掏出对讲机:"特勤组,目标撤离路线准备。"他转头看向苏瑶,目光像暴雨前的山岩,"现在还不确定是什么,但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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