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放的满满当当的小桌板哭笑不得,“早饭也不吃了,今天可是做了小馄饨的。”
时念看着那还飘着热气的碗就后悔了,看看小桌板看看那在跟她招手的小馄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脑袋蔫巴巴的去收拾。
桑之言抓住了她的手,“不用收,我们去书桌那儿吃。”
桑母眼睛一亮,端着托盘的手都颤了下,忙把托盘放到书桌上紧接着去扶要起来的桑之言。
其实她的情况还没到起不来的状态,只是腿上没力,不足以支撑她走太久。
医生曾说过要她放松心情,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却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把自己当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
如今她自己提出愿意下床,对桑母来说可不就是一个好的信号。
人啊,一旦没了那股气,就真的离结束不远了。
时念跟她一人一边扶着桑之言,其实她是想把之言姐抱过去的,但是被两人阻止了。
桑母是一方面想让女儿走一走,另一方面...
实在是念念这小身板也就比之言多点肉,都怕给她压垮了。
而桑之言就是纯担心了。
两人在书桌边坐下,桑母也不急着去吃,看着两人的眼神满是慈爱。
看着两人吃完,她把窗户打开来,阵阵暖风吹进来,还带着微微的芳香。
在这里不远处有一个超大的花园,桑母选择这里也是想着女儿有机会去看看。
不过她愿意下床已经很好了。
“今天天气也不错,不然你们在这里玩,这地方还大点。”
桑母说完,期待的等着桑之言的回答。
她的状态让桑之言心口一痛,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样突然发不出声音。
她点点头,轻声应下。
桑母开心的眼尾的褶子都跑了出来,给她们把东西挪到了书桌上,时念要帮忙她都不让。
最后看着两人脑袋对脑袋商量的背影鼻头酸胀,在眼泪落下时关上了门。
一上午,桑母不放心的上来好几次。
要么送些水果,要么送些喝的。
她关注着桑之言的状态,以往吃了早饭约么一个小时,她就要睡了。
可是今天,直到午饭时间,她都还精神抖擞的。
桑母原本想要劝着她休息会儿,但是已经上瘾且有强迫症的桑之言一定坚持着要做完。
时念前头一直在教她怎么做,等她上手之后自己也做起来。
到底她是个熟练工了,桑之言做完一个蓝书虞的小人儿,时念两个人都做好了。
三个小人摆在一起可爱的不行。
桑之言认出其中一个人是她,但是看着另外一个小男孩时,脑海中总是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自从念念来了以后,他就没再出现过了。
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尽管心中有了猜测,可她还是自虐般的问出了口。
“念念,这个人是?”
“是大哥。”
果然。
“为什么要做你大哥?”
时念把她做的两个小人儿放在了一起,看着她解释道,“因为我想之言姐跟大哥在一起。”
两个小人贴在一起,桑之言才发现。
原来两个小人的手是贴住的。
鬼机灵的时念悄悄放了吸铁石在里面。
桑之言看着两个牵着手的小人儿,鼻尖酸涩。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吗?”
以小姑娘的性格,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所以他还没放弃吗?
时念却出乎意外的摇摇头,“大哥不知道。”
她侧头,面对着桑之言,缓缓道,“大哥什么都没跟我说,他只会问我,我们今天开心吗?
我说开心,大哥就会笑。
我说想要黏土,他昨天就给了我,什么都没问。”
桑之言专注的看着时念,不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和前两天有些不一样。
“我觉得,之言姐你好笨。”
桑之言眼睛一抬,等着她的下文。
“你明明喜欢大哥,也知道大哥喜欢你,却还是违背自己的内心跟大哥分开。
你心疼凌姨,也知道凌姨心疼你,却还是要做着伤害她最深的事情。
你明明很想大哥,可在他出现的时候又将他拒之门外,说着那些违心的话。
你明明很想活着,却逼着自己去放弃自己。
我不明白,这么做的受益者是谁?”
时念眉头紧锁,那双好像会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桑之言,感觉自己内心都被剖开来,让她那些阴暗的心思无处遁藏。
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时念紧接着又道,“我最近看到了一个词,叫为你好,之言姐是不是也是用着这个词,做着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情。”
桑之言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微微发颤,张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可发现,她辩无可辩。
“在阿墨出现之前,我时常觉得,我自己就是一座岛,而阿墨的出现,让我这座岛有了属于我自己的声音。
和家人相识之前,我这座岛很小,只装得下阿墨。
可有了家人之后,它逐渐扩大,却不是我的功劳,是阿墨一点一点将它变大,给了家人进去的机会。
他就好像是这孤岛的心脏,带动着整座岛的运行,他做的一切,都只是让孤岛拥有自己的生命。
他明明有机会将这座岛占为己有,却选择了和岛同行。
两者结局相等,可他宁愿走最累的那条路。
不是为了我好,是希望我更好。
这才应该是正确的爱,对吗?”
桑之言被她的一番话狠狠震撼到。
若结局相等,过程艰难又如何,只要他们觉得值得,就够了。
可......
太晚了。
“之言姐,我想邀请你做我第一个病人。”
她突然转变话题,桑之言有些跟不上。
“我跟阿墨商量好了,等我回家就跟常爷爷拜师,我要学很厉害很厉害的医术,救你,救这世界上和你相似的人,我希望大家爱都可以跟我一样,苦尽甘来。”
她那双清澈水润的眸子里蕴着深不可测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就会产生信服的心理。
就好像,你乍然抬头,才发现困住自己的空间其实满是光亮,困住自己的,一直都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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