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华园,空气中浮动着清甜的桂花香,大礼堂外的汉白玉台阶被阳光晒得发烫。我攥着讲座门票,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坐下,指尖被纸角硌出红痕——这是我连续三天守在教务处门口,软磨硬泡才从学长学姐手里“抢”到的入场券。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将观众席镀上一层金边,人群中不时传来低声的交谈。我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又摸出钢笔,反复确认墨水是否充足。作为一名从小听着相声长大的北方姑娘,得知栾云平要来母校演讲,我激动得好几晚都没睡好觉。在我心里,他不仅是清华大学的优秀校友,更是将学术思维与传统艺术完美融合的传奇人物。
随着主持人热情洋溢的介绍,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栾云平穿着藏青色西装,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台。他身形挺拔,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睿智与温和。当他的目光扫过前排,与我对视的瞬间,我感觉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慌忙低头翻笔记本,钢笔尖不受控制地在纸面上洇出一大片墨点。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校友栾云平。”他的声音带着相声演员特有的清亮,却又比舞台上多了几分学者的温润,“今天想和大家聊聊,如何把冷门爱好变成终身事业。”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栾云平站在讲台中央,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他说起在清华求学时,一边钻研精密仪器专业,一边在图书馆闭馆后,躲在走廊里背诵相声贯口;说起如何用微积分公式推导相声节奏,将理工科的严谨思维融入到传统艺术中。
“记得有一次,为了研究《报菜名》的节奏,我把每个菜名对应的时长都用秒表测了出来,然后画成曲线图分析。”他笑着说,“当时室友都以为我疯了,说哪有人学相声还搞数学建模的。”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我也跟着笑起来。不知何时,我已经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他。当他讲到自己第一次登上小剧场舞台,紧张得手心冒汗时,我仿佛能感同身受;而当他说到第一次听到观众的掌声时,我看见他眼中闪烁着光芒。
“所以,同学们,”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坚定,“不要害怕将看似不相关的事物结合起来。清华教会我们的,不仅是专业知识,更是一种打破常规、勇于创新的思维方式。在相声这条路上,正是这种思维方式,让我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演讲结束后,礼堂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同学们纷纷围上前,想要和栾云平交流。我抱着事先准备好的《相声艺术概论》,在礼堂后门徘徊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栾云平正抱着保温杯,耐心地回答着同学们的问题。他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快板,红绸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我深吸一口气,朝着他的方向走去,脚下却突然被台阶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栾学长!”我稳住身形,脸颊发烫,“能请您签个名吗?”
他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露出温和的笑容:“当然可以。”他接过书,修长的手指在扉页写下“天道酬勤”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你也喜欢相声?”
我点点头,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嗓子眼:“特别喜欢您和高峰老师的《对春联》,每个包袱都设计得像精密仪器,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他愣了愣,随即爽朗地笑出声:“第一次有人用‘精密仪器’形容相声,有意思!”这时,他的助理走过来,提醒他下一场行程要开始了。栾云平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又掏出一张便签,快速写下微信号:“下次有问题随时问。”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紧紧攥着那张便签,心里涌起一股甜蜜又忐忑的感觉。从这一刻起,我知道,我的大学生活,将会因为这个相遇而变得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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