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了吧?”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
我转头看他,他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小眼睛的余光却瞥向我,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寻。
“嗯……有点。”我老实承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停留在他新换的那个贱兮兮头像上,“太……突然了。”
“我知道,”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懊恼,“脑子一热就……光想着不能让你再跑了。孙老师说得对,是莽撞了。”他顿了顿,侧过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认真,“但话是真心的。林晚,我……”
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我打断他,不想让他再说出更多让我心跳失序的话,“……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放弃,谢谢你在后台风波后的坦诚,谢谢你……在万人瞩目下,给了我一个如此盛大又如此郑重的开始。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但我知道他懂了。
他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不再说话。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却不再尴尬,只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暖意在蔓延。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甜蜜的加速键。我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近,在后台的烟火气里,在日常的琐碎中。他会在我去后台帮忙时,假装不经意地把助理刚买来的热奶茶“塞错”到我手里;会在演出结束疲惫不堪时,像个大男孩一样发微信抱怨“饿扁了,想吃你上次带的那个小蛋糕”;也会在深夜里,用他那带着河南腔、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给我发一段自己刚琢磨出来的新包袱小段,语音里带着困倦的鼻音和求表扬的期待。
而我,也渐渐熟悉了德云社后台那独特的节奏和氛围。习惯了烧饼的大嗓门和“嫂子长嫂子短”的热情,习惯了张云雷清亮嗓音里带着笑意的调侃,习惯了孟鹤堂的机灵和周九良慢悠悠却总能戳中笑点的补刀。我依旧恪守着“捧角儿”的本分,从不主动打听演出内幕,只在后台力所能及地帮忙。熨烫平整的大褂、归置整齐的道具、保温杯里温度刚好的热水……成了我表达心意最安静的方式。
这份安静的心意,似乎也被后台的师兄弟们看在眼里。一次,我正低头整理一堆散乱的折扇,孙越老师端着保温杯踱步过来,状似随意地停在我身边。
“小林啊,”他声音温和,目光扫过我手中分类归置的扇子,“后台这摊子事儿,琐碎,也磨人。难为你有心,弄得这么利索。”
我有些不好意思:“应该的孙老师,帮点小忙。”
“不是小忙,”孙越老师摇摇头,喝了口茶,目光带着长辈的赞许,“心细,手稳,不浮躁。挺好。”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正在不远处跟烧饼对词、时不时朝这边瞟一眼的岳云鹏,“小岳这孩子,台上看着机灵,台下有时候轴得很,认准的事,九头牛拉不回来。往后……你多担待点。”
这话里的深意和托付,让我心头微热。我郑重地点点头:“孙老师,我会的。”
日子在后台的烟火气和细水长流的相处中滑过。转眼,年关将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节日气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晚晚,”一天晚上,岳云鹏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比平时用力一些,语气带着点罕见的踌躇,“那个……快过年了。”
“嗯。”我应了一声,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师父他老人家……年前想见见你。”他终于说了出来,声音有点发紧,小眼睛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观察,“就……喝杯茶,聊聊天。你看……方便吗?”
尽管早有预感,但“师父”这两个字的分量,还是让我心里猛地一沉。郭德纲先生。相声界的泰斗,德云社的掌舵人,更是岳云鹏视若亲父的恩师。这杯“茶”,意义非凡。紧张感瞬间攫住了我,指尖微微发凉。
“好……好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努力维持着镇定。
约定的日子,在一个飘着细雪的午后。地点不是富丽堂皇的会所,而是德云社总部的后院,一间古色古香、陈设简朴的茶室。
岳云鹏罕见地穿了一身熨帖的深色中山装,平日里那点跳脱劲儿收敛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显得沉稳而郑重。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心有些濡湿,比我还紧张。
“别怕,”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像是在安慰我,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师父人特别好,就是……就是问什么答什么,别紧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规矩……师父最看重规矩了。”他特意强调了“规矩”两个字,眼神里带着点提醒和安抚。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清雅的茶香混合着淡淡的檀木气息扑面而来。茶室不大,光线柔和。一张宽大的红木茶海后,端坐着一位穿着深灰色中式对襟褂子的身影。正是郭德纲先生。
他比屏幕上看起来更清瘦一些,面容平和,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没有想象中的威严迫人,却自有一股沉静如渊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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