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很配合地站着不动,嘴里还笑着调侃:“还是你眼尖手巧。我这后头又没长眼睛,全指着你了。”
这个距离,这个动作,在后台本也寻常。后台互相帮忙整理大褂、调整麦克风位置是常有的事。
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张云雷大褂后腰的布料,还没来得及完全抚平那道折痕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而突兀的响声,如同惊雷,猛地在我身后炸开!
整个后台瞬间静了半秒。
所有人都被这声响惊动,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栾云平的专属角落。
只见栾云平手里那把从不离身的、深色檀木骨、洒金扇面的折扇,此刻正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显然,刚才那声刺耳的脆响,正是这把扇子被他失手或者…有意摔落在地发出的!
他依旧保持着刚才讨论的姿势,一只手还按在节目单上。但此刻,他的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肩膀线条僵硬得吓人。他侧对着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以及镜片反光下,那双眼睛里瞬间迸射出的、如同冰刃般锋利刺骨的寒意!
那寒意并非冲我而来,而是直直地、毫不掩饰地射向我身前背对着他的张云雷!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后台的嘈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远处舞台上隐约传来的锣鼓点和观众模糊的笑闹声,更衬得此地的死寂。
张云雷显然也感觉到了身后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冰冷视线。他整理大褂的动作顿住了,缓缓转过身。当他看到地上那把摔落的扇子,再对上栾云平那双毫不掩饰敌意和冰冷怒火的眼眸时,他脸上惯有的温和笑意瞬间凝固,随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一丝惊愕过后,迅速掠过一丝了然,紧接着,便浮起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带着点玩味和挑衅的戏谑。
他非但没有退避,反而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微妙、带着点“我就知道”的弧度,迎上了栾云平那杀人般的目光。
无声的电流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空气里弥漫开浓重的火药味。
我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张云雷大褂布料的微凉触感。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巨响。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完了!闯祸了!而且是大祸!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帮张云雷整理一下大褂,就引得栾云平如此大的反应,甚至不惜摔了他自己珍视的扇子!但那两道在空中激烈交锋、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相向的目光,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我成了这场无声风暴的中心!或者说,导火索!
烧饼张着嘴,看看栾云平,又看看张云雷,再看看僵住的我,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迅速切换成了“卧槽有好戏看了”的兴奋。他捅了捅旁边同样一脸愕然的高峰,挤眉弄眼,用口型夸张地说着:“醋了!绝对醋了!”
孟鹤堂脸上的温和笑容也消失了,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不赞同,看看栾云平,又看看我,轻轻叹了口气。
周九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我和栾云平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落在栾云平紧绷的侧影上,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扇子,挺贵的。” 这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火上浇油。
这令人窒息的僵持只持续了几秒。
张云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脸上的戏谑笑意加深,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对视从未发生。他极其自然地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动作,在栾云平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显得格外刺眼和挑衅。
“行,捋平了,谢了啊小余。”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亮悦耳,甚至还带着点笑意。说完,他不再看栾云平一眼,潇洒地一甩大褂下摆,转身,径直走向上场口的方向,留下一个从容又带着点胜利者姿态的背影。
张云雷的离开,并没有让风暴平息,反而像是抽走了某种平衡,让栾云平压抑的怒火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屏障。
他猛地转过头!
那双眼睛,终于不再掩饰,彻底暴露在后台明亮的灯光下。眼底布满血丝,瞳孔深处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愤怒、冰冷、还有一种被侵犯了领地般的狂暴戾气!那目光不再是冰刃,而是淬了毒的利箭,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钉在我脸上!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巨大的恐惧和委屈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为什么他要这样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滚。” 一个单字,从他紧咬的牙关里迸出来。声音不高,却像是从地狱深处刮来的寒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和驱逐。
这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心口。所有的解释、委屈、茫然,都被砸得粉碎。眼泪瞬间冲上眼眶,视线变得模糊。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没让那丢脸的泪水当场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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