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困在“已发生”和“未来到”之间。
重生或者穿书,就像在莽莽黑夜中有人点灯,因为知晓未来会如何,现在的动机就格外坚定,故事的脉络也像是一块冰凉的石头贴在掌心,随着纹路的流动,前路就会豁然开朗。
但是此刻,未来摊开在你眼前,像是一笔等待被支付的账单,被支配的不甘再一次席卷而来,可是奚云骨,她就像一位傲慢的棋手,假惺惺地给你选择的机会——
“你真恶心,”你说,“你不过是想要利用我达成你的目标,你讲述莫厌冬的故事时,我可听不出半点惋惜。”
奚云骨静静看着你,她的眼睛比夜色更冷清,她这模样,你反而把她和丑恶联系不上,更像是在望着一块不懂人情的石头,可她又实在太懂了:“是的,但我知道你会惋惜。”
她的手指虚虚指向你的心口:“你会把它未来的痛苦视为你的责任,因此你会去救它。”
就像一条逻辑清楚的程序条,投入名为“悲惨”的变量,就会点亮“怜悯”的选择。
你深吸一口气:“我当然会去,但以后别给我来这套。”
远山的轮廓逐渐贴近了,月亮像是一块金箔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奚云骨瞟了眼远处城池的高墙:“落梅城到了。”
“去叫那俩人吧,”奚云骨说,“先找个旅社落脚。”
你问:“莫厌冬在哪?”
被奚云骨耍得团团转和莫厌冬在受苦是两码事,来都来了,再纠结这些也没有莫厌冬的事情重要,奚云骨见你脸色不好,补充道:“白日再去。”
沈悬珠只是坐在舱内调息,云出岫却是切实地睡死了,被你摇醒时还在打哈欠,他的长发被睡得乱蓬蓬的,像一只被揉乱了毛的小动物,你看得好笑,无端心情就好了些。
云出岫却奇怪地看了你一眼:“怎么开船开得这么不开心?”
你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分明是翘着的:“怎么这么说?”
“都说了让我来开,”云出岫把靠在一旁的剑捞起来,“看你的眼睛,总觉得你好像刚生气了似的。”
他扔下这句话就出了船舱,你却因他这小动物似的敏锐惊住,在原地愣了愣,这时沈悬珠也收敛灵力起身,对你微微一笑:“比预料得快,现在进城,还能休息一会。”
你问:“我非要跑这么远,你就一点不好奇?”
沈悬珠道:“我很好奇,不过我更想,你未来也许会愿意告诉我。”
云出岫又折返催促你们:“快点啊,你们在说什么呢?”
穿云梭不能直接进城,得先停在城外。按理说这些城市夜晚都封城,只是落梅城背靠忘川渡,辗转而来的修士太多,商业和交流都络绎不绝,夜间便只是设置了飞行禁制和护城的阵法,还有修士值夜班办理入城手续。
你才知道,温煌这个身份在修真界不是黑户,也要依仗万重山的学籍,换言之,温煌迁出了温家户口本办理了集体户口。奚云骨的学籍则更重要,你怀疑若不是万重山,她大概率是个黑户。
然而奚云骨掏出的通行证上有着忘川渡的标志。
面对着三个万重山一个忘川渡的搭配,见多识广的守城修士也默了默,反应最大的却是云出岫:“你怎么会有这个!”
奚云骨答:“转移手续还未办妥。”
云出岫抓住重点:“你之前就是忘川渡的修士!”
只可惜这个世界观大概是没有三国演义的,不然这里完全可以有“身在曹营心在汉”、“三姓家奴”等等形容。
奚云骨看了你一眼:“困了?”
虽然很不想接她的话茬,但在这个没有手机可玩的地方,夜晚犯困简直是水到渠成,你点点头。
奚云骨这才对云出岫道:“忘川渡势微,所以现在我投奔万重山了。”
她居然,顺着云出岫的逻辑说了万重山的好话。
动机可能是为了让你早点进城休息。
守城的修士给你们四人发了临时的通行木牌,顺便道:“浮金商会的拍卖行最近正热闹,你们四位若是今夜想找逆旅休息——恐怕难。”
奚云骨难得露出了懊悔的表情,看来是没想起还有这回事。
云出岫却说:“原来来落梅城是为了这个?”
沈悬珠若有所思:“浮金拍卖也许确有好物。”
你好奇浮金拍卖,也疑心时间点发生得刚好,趁沈悬珠进旅社问房间的功夫,你问奚云骨:“莫厌冬便是在浮金拍卖行?”
奚云骨拢眉:“关于莫厌冬的这段遭遇……记叙不清。”
如果莫厌冬只是主角为应观棋的故事的注脚,那么在遇见应观棋之前,它的苦难不过是为了点亮主角的光辉,或者给浪漫情节一个合理的开端,然而疼痛却会是真实的,你问:“你不知道它在哪?”
奚云骨答:“莫厌冬两次买卖,都发生在落梅城。”
落梅城人口买卖横行,简直是法外之地。
但奚云骨显然也只知道这些,你叹了口气,迎上从旅社出来的沈悬珠,沈悬珠表情也不太好,他道:“落梅城最近确实热闹——整座城的旅社,可能只余下这处的一间房了。”
这个情节也太经典了,总是出现在作者想逼迫男女主角同床共枕感情升温的关口,但是,你看了看你们两男两女的配置:“是多大的房间?”
沈悬珠脸色沉痛:“单人的小厢房。”
你说:“不会打地铺都住不下吧?”
沈悬珠道:“只堪堪够一人落脚。”
你们四个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挤进胶囊旅社的,云出岫早就等烦了,撇撇嘴道:“早知道就不收起穿云梭了。”
奚云骨道:“你修为最低,你睡房间就好。”
不说前半句你可能会更高兴。
剩下的人就算睡穿云梭,那舱内也就够一个人休息,另一个人只能坐着,奚云骨指着旅馆外的高树道:“我睡那里。”
云出岫也循着看过去:“那里确实不错,还离得近,我也在那凑合一晚上得了。”
眼看着沈悬珠也要点头,你头皮发麻,你一个人睡床,剩下三人蝙蝠似的挂树上,半夜恐怕都要做噩梦,但睡树上这种体力活,你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可以,正想劝沈悬珠多问几家——万一是旅社在胡说八道呢?
“温煌?”你忽然听见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你忙回头,逆旅门口挂着一串灯笼,像三个圆滚滚的月亮,停泊在月亮岸边的人,正满脸诧异地看着你。
居然是应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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