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刘楚玉冷眼看着宋明月,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似乎帮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恩人?"
宋明月原本默许两个嬷嬷肆意辱骂,此刻被当众质问,脸上伪善的笑容僵了僵。
她环视四周,看到粥棚前排队的流民都望向这边,勉强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是我管教无方,"她微微欠身,步摇轻晃,"还请恩人莫怪。"
紫书手指抚过腰间的银鞭,冷笑道:"就这样?"
穿绛色比甲的嬷嬷道:“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家小姐金枝玉叶,能向你们青楼女子道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刘楚玉胸口剧烈起伏,但想到自己的通缉身份,只能强压下怒火。她感觉到紫书绷紧的手臂,轻轻按住了她。
宋明月忽然向前两步,在距离刘楚玉不足一米处停下。
她假装整理衣袖,实则压低声音道:"我养的狗怎么样,是不是很疯?"
不等回答,又阴毒地补充:"你活着又怎样,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一万次。"
说完她猛地伸手狠狠推了刘楚玉一把。
刘楚玉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幸亏紫书迅速上前扶住她。
紫书扶住刘楚玉的刹那,腰间银鞭已如毒蛇吐信般窜出。
鞭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穿绛色比甲的嬷嬷猛地拽住宋明月往后一扯……
"刺啦!"
鞭尾险险擦过宋明月鬓边,削下半幅金丝云肩。
两个嬷嬷踉跄着跌坐在地,却仍不忘扯着破锣嗓子尖叫:"杀人了!天杀的贼妇要杀主家小姐!"
"快报官呐!"葱绿比甲的嬷嬷抓起碎石往自己额头一划,鲜血顿时糊了半张老脸,"没王法啦!"她边嚎边把血往宋明月裙摆上抹,绛色锦缎洇开暗红污渍。
宋明月顺势软倒在地,纤指颤抖着指向刘楚玉:"你...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她颈间故意扯松的珍珠项链"恰巧"崩断,浑圆的珠子滚进泥沟,倒像真遭了暴徒欺凌。
紫书气得又要挥鞭,却被刘楚玉死死扣住手腕。
远处巷口几个佩刀的官兵听到喊叫朝这边跑来,衙役的铜锣声混着嬷嬷们的哭嚎刺破夜空。
"小贱人等着下大狱吧!"满脸是血的嬷嬷龇着黄牙狞笑,"官爷来了定把你……啊!"
半块碎砖一下砸中她后脑,粥棚边有个瘦骨嶙峋的流民少年红着眼吼道:"我瞧得真切!是这老虔婆自己划的脸!"
趁着众人愣神,刘楚玉拽着紫书翻上墙头。
最后回望时,恰见宋明月在衙役搀扶下起身,染血的裙裾下却伸出绣鞋,狠狠碾在那出声的流民少年手指上。
夜色如墨,刘楚玉一身黑色夜行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她轻巧地推开天香楼后门,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
刚迈出两步,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这么晚了,殿下要去哪儿啊?"
她心头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溪诏懒洋洋地倚在墙边,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他双臂抱胸,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你怎么在这里?"刘楚玉蹙眉,她明明听说他回了总坛,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溪诏的皂靴碾过青石板上零落的花瓣,在离她半步之遥处站定。
"殿下似乎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指尖缠着她肩头一缕散落的发丝,慢条斯理地绕了三圈。
刘楚玉盯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喉间发紧:"我……走错了……"
她转身欲逃的瞬间,腕骨被铁钳般的手掌箍住。
"疼!"她挣了挣,却被他拽得撞上胸膛。暗纹云锦下传来沉稳心跳,震得她耳尖发烫。
"殿下……"
"干嘛?"
溪诏松了力道,掌心顺着她小臂滑至手腕。月光漏过梧桐叶,在他眼底碎成星子:"去做你想做的事。"
刘楚玉猛地抬头,发间金簪磕在他襟前银扣上。远处飘来馄饨摊的梆子声,混着她骤然加快的心跳:"你都知道了?"
"从你戌时三刻打翻胭脂盒开始。"他屈指弹落她肩头花瓣,"到亥时初刻在院里劈断七根木桩。"
她手指无意识攥紧袖口缠枝纹。
暗袋里淬毒的银针硌着掌心,那些被沉塘时灌入肺腑的淤泥腥气猛地翻涌上来。
檐下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晕。
她呼吸加重,喉头一哽,"我原想当个好人……可他们用麻袋……"尾音湮没在夜风里。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砖墙。檐角灯笼"哐当"晃了一下,将她的影子折成两段。
"好人?好人就该被沉塘喂鱼虾?"
溪诏指尖抵住她剧烈跳动的脉搏,"殿下,您连自己都骗不过。"
夜风拂过周遭树木,投下斑驳扭曲的影子,刘楚玉恍惚看见麻袋里挣扎的自己。
那些淤泥灌进鼻腔的灼痛,绳索磨破脚踝的血痕,此刻在月光下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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