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剑阁的冰晶穹顶下，楚逸盘膝而坐，眉心的星芒印记忽明忽暗。慕清雪的白衣无风自动，问心剑悬在两人之间，剑身上凝结的霜花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向上生长。
"准备好了吗？"慕清雪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她的元神此刻正站在楚逸的识海中央，脚下是翻涌的星尘长河。远处，那道连接着神性碎片的虹桥正发出不详的嗡鸣。
楚逸的元神虚影微微颔首，却在看到慕清雪手中凝聚的剑诀时突然僵住："等等，这不是普通的斩缘剑诀...你在剑意里掺了问心劫？"
霜雪骤然大作。慕清雪没有回答，她的剑指已经划出完美弧线。问心剑的虚影劈开识海星云时，楚逸终于看清剑身上缠绕的不仅是寒气，还有丝丝缕缕的金色锁链——那是天道问心劫的具象化。
"慕清雪！"楚逸的怒吼在识海掀起惊涛骇浪，"你明知问心劫反噬会——"
"萧然的记忆必须用天道法则封印。"慕清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的剑势没有丝毫停顿，"普通禁制困不住神性碎片共鸣。"剑锋触及星尘桥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爆炸的琉璃般四溅。
楚逸的视野顿时被纷至沓来的画面淹没。他看到十五岁的萧然在雨中跪拜祖师像；看到秘境里萧然将最后半枚九转还魂丹塞进自己口中；最清晰的是神性碎片觉醒那日，萧然眼中流下的血泪坠入寒潭，化作漫天红莲。
"封！"慕清雪的清喝如惊雷炸响。所有记忆碎片突然冻结，问心剑的剑尖点在最大的一块碎片上，寒玉般的剑身从接触点开始迅速染上血色。楚逸惊恐地发现，那些血色正沿着剑身与慕清雪之间的灵力连接，源源不断涌入她的右眼。
识海外突然传来云素问的惊叫："慕师姐的眼睛！"现实世界中，慕清雪本体的右眼瞳孔正渗出细密的血珠，这些血珠没有下坠，反而逆着重力向上飘散，在半空凝结成诡异的冰晶。
当最后一块记忆碎片被封入寒玉，慕清雪的元神明显晃了一下。她右眼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血色覆盖，左眼却亮得惊人。楚逸想伸手扶她，却发现自己的元神正在被推出识海——慕清雪故意切断了共鸣连接。
"还有最后一步。"她的传音轻得像叹息。楚逸眼睁睁看着慕清雪将问心剑倒转，剑尖对准自己心口刺入三分。这个动作让现实中的慕清雪本体喷出一口鲜血，血雾中浮现出萧然残魂最后的虚影。
残魂没有看楚逸，而是凝视着慕清雪染血的右眼："这次换我守护你们的未来。"说完便化作流光没入问心剑。剑身上的血纹突然活了过来，扭曲着组成一个古老的禁字符文。
现实世界里，慕清雪的身体向后倒去。楚逸猛地睁开双眼，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她下坠的身躯。他这才发现慕清雪的右眼瞳孔已经变成冰晶状，细看能看到里面封存着微缩的星尘桥虚影。
"你疯了吗？"楚逸的手在发抖，灵力疯狂涌入慕清雪经脉，"问心劫反噬加记忆冲击，你的右眼..."
"值得。"慕清雪用仅剩的视力聚焦在他脸上，染血的嘴角竟勾起弧度，"萧然最后这句话...是对你说的。"她抬手似乎想碰触楚逸的脸，却在半途无力垂下。
陆明突然撞开殿门："出事了！东海方向..."他的话戛然而止，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殿外——无数雨滴正违反常理地向天空倒流，在云层中形成巨大的漩涡。更骇人的是，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座倒悬的仙山轮廓。
苏灵儿腰间的星盘突然自动展开，三百六十枚星轨铜钱全部立起旋转。夜未央不知何时出现在檐角，黑袍在逆飞的雨幕中猎猎作响："三块碎片共鸣开始了，上界很快会..."
她的话被一道刺破天穹的金光打断。光柱落在千里外的山脉间，即使隔着这么远，众人仍能感受到那毁灭性的波动——整座山峰在金光中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净世光柱。"夜未央的声音终于出现波动，"收割要提前开始了。"
慕清雪在楚逸怀里艰难地支起身体，她的右眼冰晶中闪过一丝金芒："不是收割..."她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是灭世。"
楚逸突然按住眉心，太虚令自动浮现在他掌心。原本残缺的星图此刻完整显现，七个光点构成勺状图案——那是北斗七星的位置，但第七颗星的位置标注的并非星辰，而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逆飞的雨滴突然全部凝固在空中。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只有慕清雪失明的右眼中，冰封的星尘桥发出微弱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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